“哼,谁会回来救你,我回来拿东西。”周昶冷言冷语相对,心里的火焰不比那破楼的火焰小。
“什么东西?”江辽去车子上拿了黑色书包后,躺在木头床上,头直接放周昶大腿上,周昶躲他,不让他放。
“织的帽子,我不要黑色,要蓝色。”周昶把常桑的帽子扔给江辽,江辽举起来的手都没了力,帽子罩在他脸上,惹得周昶笑了。
江辽看见周昶笑,趁机说,“五颜六色全部给你织一个,但蓝色还没织完,能等等吗?”
江辽把书包里的东西一个一个整整齐齐摆在床上,坐起身来,不再靠着周昶,周昶直接躺下,闭眼不理他。
“睡吧,你也累了。”江辽摸着周昶小腿说。
36
冬天的夜晚太长,黎明已来,黑暗却还在眼前。
周昶靠墙里边,看睡沉的江辽缩成一团抱紧自己,他就把外套脱了盖在江辽的身上,轻手轻脚把江辽怀里的杂物拿了出去,还抓紧江辽的手帮他暖了很久。
江辽一个翻身,把周昶的手撇开了,周昶这会想去外头呼吸新鲜空气,庙里面的蜡烛燃着浓浓的火味,睡不着的他总会联想到刚刚失火的破楼。
周昶穿着单薄的卫衣,坐在化钱炉旁陪风,看着地上的三个物件,试卷,钥匙和橡胶手套,江辽只把这三样东西搂在了怀里。
钥匙是很普通的钥匙,生了锈脏脏的,黑色手套也很普通,周昶拿起手套放在眼前,他几乎是贴着眼在仔细观摩着手套,看了老半天,在左手的拇指尖找到一块斑条,虽然细小,可摸起来硬硬突起,像是液体凝结成了块,是血条。
看试卷时却等到太阳出头,周昶才能看清上头的字,试卷就是小学生的考试试卷,不过有共通点是考生姓名没有填写,分数的右边有大人的签名,江古来。
江辽的爸爸。
周昶刚闭上眼打算把脑子里的记忆重组一下,就被江辽慵懒的起床声给扰乱了思绪。“哥,你蹲外面不冷吗?”
江辽走近化钱炉,看了眼地上的的东西,他把外套还给周昶。
周昶又把衣服砸回给江辽,轻飘飘吐了一个字,“冷。”
“别感冒了,把衣服穿上啊。”江辽犟不过他,把衣服搭在手肘关节处,周昶见他又是这样的态度就恼火。
“穿上,我给的,马上穿上。”
江辽点点头穿好衣服,把地上的物件都捡了起来,他走进庙里拿着蜡烛把试卷烧了,钥匙和手套也一并被他扔进了化钱炉里。
“为什么烧了?何必带出来,一起烧死在破楼里不是更好吗?”周昶看着炉子里的微火星光能把所有东西都烧成灰烬,无法想象江辽到底哪来的勇气站在那盛大的火光里,要一走了之。
不过江辽接下来的话,让周昶觉得这个自杀未遂却碰床就睡的人,能说出冷漠的话,能做出凉薄的事,不足为奇。
“我烧自己的东西有问题?”江辽亲眼看着东西烧干净后,转身去拍了拍周昶的背帮他顺了顺气,“去医院。”
周昶听了翻脸走人。
江辽一把扯过周昶抱住,“哥我难受,你带我去医院吧,我好像喘不上气。”
“去吧,哥!”
哥这个字还被江辽故意拖长了尾音,可周昶一点也不觉得肉麻,因为声音轻柔又清爽,像夏天解腻的柠檬汽水茶。
“去去去!你昨晚真没有被烧到哪里?”
“真没。”
两人都是在为对方着想,两人都心知肚明,周围有种莫名其妙的氛围,让周昶从脖子开始红到了脸颊。
安安静静过去一分钟,江辽清了清嗓子先开口。“我没事,当时火快烧到脸上时我就后悔了,这张还算好看的脸毁了有点可惜,所以我跑得比兔子还快。”
江辽傻笑着发出鹅鹅鹅的声音。
“你闹呢你!”
周昶轻轻踹了江辽一脚,江辽没站稳,往后退了一大步,周昶又急忙小步上前去拉住他来给自己拥抱,两人一直抱着摇着,突然周昶催促江辽去把东西收拾好,两人坐着三轮车,往市里去了。
路上
“昶哥,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太像了。”
这次换周昶开车,江辽指路,他们俩坐在车子上都打着哈欠,周昶刚把捂着嘴的手放下,江辽揉了揉想睡觉的眼睛,哈欠就像传染病,但只有他们两在相互传染。
“我单眼皮,你双眼皮哪里像了?”
“我们都腿长,手指好看,声音好听。”
周昶无奈笑了起来,“不要脸。”
路是开往市里去的路,他不太熟悉,逼着自己全神投入看着江辽抬手指得方向。
“我觉得你以前挺高冷的,被火这样教育教育后,教傻了吗?”周昶斜着眼瞪他,江辽不紧不慢把眼睛闭上,又抬手换了个方向。
江辽又主动往周昶身边坐,他靠在铁杆的脖子酸了,想去靠周昶肩上,迟疑问道,“哎,是想开了,对了去市里要一个半小时,一直直走的这段路,我靠着你睡会行吗?”
“可以啊!你放心睡,我在。”
“你会唱歌吗?没听过你唱歌!”江辽闭眼还没不稳,也只有在周昶身边。
周昶摇头说,“不太会,五音不全。”
周昶不止五音不全,加上烟嗓的加持,就像是在念课文,像是吊儿郎当的差生被老师点名起来念课文,毫无激情。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脚下……”
“哥算了算了,还是唱别的歌吧。”江辽拍了拍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
“你怎么那么难伺候,不唱了,拿手机放。”周昶踢了脚腿边的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