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终于冷笑一声,用指尖蘸了瓶中圣水,点在他眉心。
“愿主宽恕你。”
整个大殿的寂静,将他的赦免,传到了很远的人群中去。
夏日祭结束后,赫尔曼回到休息室没多久,加利诺就主动来见他了。
“你早就知道那些流言了。”
他似乎料到了他为何而来。
赫尔曼并非愚钝之人,能感到之前加利诺的有意疏远。从他赴往墨特帕开始,他们几乎就只有工作上的简单联系。两人一直心照不宣地维持着僵局,直到一个多月前,阿兰德拉向赫尔曼透露了关于他们之间流言的调查结果。
彼时赫尔曼才明白加利诺为何突然离开。
阿兰德拉说,流言是墨特帕的一些旧势力维护者传播的,他们对新教权心生不满,因此捏造假象,企图从舆论上让民众反对蒙特里安的管辖。
当时赫尔曼没告诉她,那些人对事实的“捏造”,也不一定全是错的。
夏日祭开始前,阿兰德拉就向他提示过,被压制的流言可能会当场爆发,结果不出她所料。赫尔曼因此也有所准备。
于他而言,流言不足为惧;真正让他心生不悦的,是流言中另一位主角的态度。
“是,我很早就知道了。”
加利诺坦然承认。
“所以你来到这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避嫌。”
“是。可今日仍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让您名誉蒙羞,实在抱歉。”他垂眸望向地面,如同犯错的孩子,做出保证,“为此,我自愿放弃如今所得的一切权力和头衔。但恳请您,继续留我为您效力。”
“加利诺·莫德里耶!”赫尔曼突然加重的语气,让他自己都意想不到。“我从不希望你如此懦弱!”
他感到自己近乎失态地揪住了眼前人的衣领,“你认为我无法庇护你?只有两个选择,站在我身边——或者滚到我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加利诺的脸上显现出一片哀伤的神情。落寞汇聚在他眼中的蓝色湖泊,渐渐变得浓重,竟酝酿出一场惊涛骇浪。
“在你心中,什么样的人需要庇护?”
赫尔曼的手反被他握住。
“我是您的战士,您的信徒,您的情人,唯独不能是当年那个被您收留的孩子,这才是违背神意的!您认为我怯懦到不愿与流言对抗,可恰恰相反,我用了最大的勇气来做出退让——因为流言另一端,缠绕的是你,赫尔曼。”
他将人步步逼退到墙角,让自己在夕阳余晖中的阴影笼罩着对方。
“放肆!”
赫尔曼从未遇到如此挑衅,习惯性地用主教威严压制他,却忘了这无关政治。
这是个人名义下的,情欲的斗争。
“我一直在争取,和您并肩而立……”
眼底映出男人惊异又恼火的神情,加利诺的语气稍缓和了些,手上的力气却丝毫不曾减弱。
为了在近距离中直视他,赫尔曼不得不微微扬起下颌。和以往不同的是,此刻对方不再顺从,而是用近乎冷酷的神情挑战着自己。
而他自己,似乎正在失去固有的高傲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