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紧闭的后窗突然开了,一阵风穿堂而过,熄了桌案上的烛台,长随还没来及起身,就感觉后颈一疼,人直接晕了过去。
变故突然,师凉夏根本来不及呼叫,自己就被突然出现的一道黑影拉入怀里。
那黑影身着夜行衣,头戴黑色帷帽,似要将自己与夜色融合。
师凉夏下意识想要挣脱,那人却将冰凉的帕子轻柔扶在自己的眼眶上:“怎哭成这样,好丑。”
听到熟悉的声音,师凉夏才放弃挣扎,只是他不喜听她的话,夺下帕子转身离开了她的怀:“嫌我丑,还来作甚?”
女子轻笑一声,解开帷帽放置一旁,又从身后握着师凉夏的双腕举过头顶,三两步的逼近中,师凉夏就被人从身后抵在了墙上。
“不看脸不就好了。”
师凉夏怒气冲天:“混蛋,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
女子微微一笑,低头在他颈间落下的细碎的吻无数,郎君起初还在挣扎,但力气一丝丝散去,直至耳垂被她衔在口中轻咬,另一只手也在他身上游走,所剩无几力气终于不见了踪影,只有断不成句的求饶嘤咛声在房中萦绕。
久久,尽兴的女子才从身后抱着他:“既除了安北王的智囊,又让安北王与礼公心生嫌隙。我的好三郎啊,你可真有本事。”
师凉夏早化成了一滩水,片刻的恢复腿上才有了力气,只是颈子被她的气息侵扰,让他没办法思考,于是挣脱她的怀,重新坐回了妆台前。
“智囊?”师凉夏语气玩味:“我怎么感觉那藏老不过尔尔?相反那个叫祝长生的,更加碍眼!”
房中的烛火熄灭,女子只能透过窗外屋檐下的灯笼光,看到男子一个模糊的脸。
女子嗤笑一声,侧倚他的妆台道:“藏老与我师父同出一门,都是女帝亲自择选安放在皇女身边的。她追随安北王六年,若没她的耐心扶持,一个黄毛丫头怎会成为如今战功赫赫的安北王?不过是年级大了,喜欢求稳而已。至于你说的那个祝长生……
我瞧着没什么特别的,添乱倒是一把好手。若没她‘指点’安北王,安北王也不会放着京城的安稳日子不过,跑来磐宁受这个罪。如今藏老死了,安北王身侧再无稳妥谋士,想必和野狗无益。无须主子再做什么,她自己就能惹祸无数。不足为惧。”
女子随手拾了妆台上的胭脂盒,开了合,合了开:“反倒是礼公……藏的可真深吶。”
师凉夏瞧她一眼:“磐宁的是疫疾结束了,两位殿下也要启程回京。”他缓缓握住了她的手,语意轻柔,带着希冀:“许娘~你答应我的,还作数吧?”
许娘敛起眼低浓色,视线落在师凉夏的脸上时,嘴角轻扬。她松手,挑起他的下巴,嘲弄的语气逗他:“三郎说的哪件事?我记性不好,忘了。”
师凉夏脸色骤然一冷,撇开脸气道:“你若不想娶我,直说便是。”
“娶,如何不娶?”许娘嘴角依旧勾着玩味的笑,可语气已经变了:“我今日就是来取你……”
师凉夏一怔,不解的看着她,却见许娘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出幽暗的光,他只觉心脏骤然一跳,想要起身躲开时,脖颈已被她从身后牢牢嵌固住。
“……性命的。”
许娘的力气越来越大,师凉夏挣脱不得,不甘问:“为……为什么……这么……对我。”
许娘冷道:“让你制造磐宁的疫疾,却先后被两位殿下察觉了猫腻,更让刘老太太师徒发现了证据,如此没用,还活着作甚?倒不如给你最后一个效命主子的机会,毕竟疫疾的罪魁祸首实在该死,不是吗?”
师凉夏闻言,愈发愤然不甘,奈何已经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拼了命的挣脱。
忽而,一道寒光冷嗖嗖的反射在窗纸上,只冲许娘面门而来。
许娘暗道不妙,不再管师凉夏的死活,转身就跑,只是刚跳上后窗,迎面袭来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许娘的肚子上。
许娘踉跄倒地,剧烈的痛在胸前炸开,不知是不是肋骨断了。她也顾不上疼,后窗不行,干脆从前门离开。
谁料房门一开,数枚火把同时点亮,竟将后院照映的恍如白昼。
许娘眼眸被火光闪的一片黑,她衣袖遮住眼眸,好半天才缓了过来。然而后衣领被人牢牢抓在手里,还未等她反应,自己已经如同鸡仔一般,又被人扔了老远。
她狼狈的趴在地面,抬头看到了一双金黄色锦缎绣鞋。
“我当是谁呢?”凤思楠慢慢俯下身蹲在她的面前:“原来是你啊许韶仪?”
许韶仪全身发寒,到了此刻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她缓缓抬起头,对上了凤思楠玩味的笑容。
而她的身后,凤思霜等人赫然在列,就连师凉夏的母亲,师郡守也在不停的擦汗,全身瑟瑟发抖,俨然是将两人在屋内的话听了全貌。
怎么会这样?
“你是不是不明白?”凤思楠观她惊愕神色,笑着说道:“安北王分明与本宫生了嫌隙,怎么还能聚在一块跑到师府的后院,来听你与师三郎的墙角。”
胸腔格外的疼,每呼吸一次都牵扯至全身,冷汗如雨流下,许韶仪已分不清是痛的,还是因为恐惧。
凤思楠见她不回答,只能继续道:“那你就要怪只会添乱的祝吏书了。”
祝吏书?
许娘偏转视线,想在庞大的人群里找到祝长生的身影,最后见她负手而立,站在凤思霜的左右。
凤思楠舒尔一笑:“你不知道,她除了会添乱,她还会算命,她算出师三郎今日恐有一劫。这不,我们一群人就约好了来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