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星叹了口气,听上去似乎有些失望。
父母还欠着亲戚的钱,对他常是非打即骂,寄人篱下,他早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上学时,他总是被孤立,嘲笑的人,因为他聪明,不合群。可他的不合群,仅仅是因为他们聊的天,谈论的东西,他根本不知道,他也不想卑微的去迎合讨好。
他发现只要成绩好,当个乖学生,老师就会格外偏袒在意一些,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在学习,在讨好老师,好让自己稍微好过一些。
义务教育结束后,他顺利考上了重点中学,原以为自己终于离开了那个“家”,却又悲哀的发现,被学费和生活费套牢。
亲戚不愿意供他上学,只希望他赶紧去打工还他爸妈欠的钱。最后他不得不出去挣自己的学费,拿不到薪资是常有的事,但有家大排档的老板从不拖欠他薪资。
当时我说那老板挺好,可徐风说,他只是给了他该得的东西,除此之外没什么好。
上学后,学校里同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了他的过去,知道她妈妈的职业,都嘲笑他,欺负他。那段时间他总是鼻青脸肿,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他再一次被孤立,再一次孤立无援。
他学习得更拼命了,他明白只有这样才能换取老师的关注,只有让老师重视自己,自己才会少些麻烦。
冷星听到这儿问:“他的老师就只在意成绩?”
我道:“反正我见过这种老师,拜高踩低,唯分数论。所以我那三年,也说不上开心,在那样的环境下,我甚至觉得自己不是个人,只是一个被分数量化的物体。填鸭式的应试教育,让我根本不明白学习是为了什么,只是被推着麻木地往前走。”
“现在明白了吗?”
“当然。”
我与冷星相视一笑。
这一刻,我再次确定自己的运气真的一直都很好,如果没有遇见格央,没有来到基地,没有遇见冷星,我走不到现在。
后来徐风过得不错,因为成绩好,和足够出众的外貌,还被贴上了“美强惨”的标签,有不少女生都喜欢他。
不过徐风不喜欢她们,甚至讨厌她们,毕竟在他成绩差,被欺负的时候,没有人站出来帮过他。偶尔有对他好,帮他的人,眼神也充满了怜悯。
他跟我说,她们喜欢的只是那个“美强惨”的标签,以及那个救人的伟大自己,而不是他这个人。
高三毕业,徐风拿到名校通知书那天,是他最开心的一天。那个暑假,他做足了准备,要离开这个排斥他的屋檐。
大学里,他混得很好,成绩也很棒,赚钱的渠道也丰富起来,还认识了一个姑娘,后来还了解到她是学校某位领导的女儿。
徐风原话跟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爱的是她,还是她的身份。得知这个消息时,只知道她的家境可以帮我摆脱很多麻烦。”
可惜后来,女生家里调查了徐风,得知了他的过去和他背负的债务,拉拉扯扯了半学期,女生被家里送出国留学,在飞机起飞前发消息跟他分手。
那时他也想不通,明明没有这些东西,他们其实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人,她甚至还没自己能力强,可凭什么她能轻轻松松拥有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一切?
凭什么?
工作一年后,他的父母找到了他,说债主出事了,不用继续还了,这才敢来找他。
那一晚,他临时去买了些菜,将父母带去了租屋,简单做了一桌,难得的团聚,却没有一个人开口,一个人动筷。
直到徐风的父亲突然捂着肚子向他要水,从破旧灰暗的衣服里粗笨地掏出了一个标签都快被磨没的小药瓶,抖出了一颗药。
见父亲额上冒出了汗,徐风才觉得事情不对劲,便问父亲怎么了。
这一问才打开了话匣子。
他的父母一直都记挂着他,再难都会给他寄些钱,希望他的生活好点,也给他打过电话,只是那亲戚吞了所有钱,对他也不算好,怕他告状,所以一次都没让他接过。
他说不清那时的心情,只觉得心中有了点什么东西,可对亲戚的恨盖过了那种轻微的感受。
加班回来的女友见屋里的情况,跟徐风吵了一架,因为徐风骗她说自己是孤儿,之后去外面酒店住了一夜。
徐风现在的工作是前女友父亲介绍的,算是对他的一种补偿。他动过不想要的念,可还是接了下来,那个公司他即便有能力也没把握拿到这个岗位。
他难得请了天假,陪父亲去了医院,却得知了一个噩耗,留给父亲的时间不多了,母亲身上也有一身难以启齿的病痛。
他的工资待遇都不错,加上他又会来事,到手薪资还是可观的,可他还是低估了医疗的开销,尤其他的父母这么多年都没有购买过任何保险。
治疗这一年多,他的生活质量大不如前,因为父母的到来,女友和他们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了解徐风的过去后,决定和他分手。
徐风说:“她的家庭情况也怎么不好,挺复杂麻烦的。最开始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的外貌,我孤儿的身份,以及我帮她介绍的一份工作,分手其实也无所谓。”
又一次手术后,原本还不错的薪资成了杯水车薪,偶然的机会,他成了被包养的小白脸,给自己埋了颗雷。
这样过了半年,东窗事发,那位富婆是圈里某大佬的人,那位大佬还是他上司。他成了被针对的对象,被逼辞职,别的公司也不敢用他。
落得现在这个落魄潦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