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帮温颂川接水的手一顿,转过身看着温颂川,笑了一下:“开心的,你呢?”
温颂川小口喝着他接的水,止不住的点头:“我的师兄师姐对我可好了,他们可护着我。”
宋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就好,那我就不用再担心你了。”
两人相顾,然后温颂川的灵体就听见他的□□说了一句:“阿哥,今天是我的及冠礼,现在还没有结束,你能帮我取字吗?”
……?
漂浮在空中的温颂川愣在了原地。
他的字,为什么要宋庭来取?
而且为什么宋庭是他的阿哥?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而在他的下方,宋庭垂下眼,掩下眼底的情绪,罕见地沉默了。
宋庭的这间屋子,说简陋也挺简陋的,整个屋子四处都是拿木板修修补补的痕迹,桌子椅子都有重新钉过的迹象。幔帐也是灰扑扑的,床板上的被子潮湿得发黄发硬,角落也都是漫步的青苔。
一个屋子都散发着潮潮的泥土腥味,
谁能想到无极宗一个当世大宗,宋庭所为里面一个异军突起的佼佼者,以他的天赋和努力程度,就算不加入宗门,在之后肯定会在玄天境夺得一个席位,住的还是偏僻地方的这种屋子?
屋子里唯一完好的陶瓷杯给了温颂川,他的手指摩挲着有着裂纹的陶瓷小碗,可能这个小碗的裂痕有一个他没看见的小小缺口,手指一划,瞬间冒出了几颗血珠子。
尖锐细密的刺痛他微微皱眉,在温颂川没看到的地方,随手擦掉手上的血:“抱歉,这很重要,我……恐怕不能决定。”
温颂川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这时候的他还很稚嫩,正色起来也没有之后那般威风,最多吓吓现在的宋庭。
“阿哥,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小,我的话不能作数?今日回阳宗全部长老弟子来参加我的及冠礼,宗主替我主持戴冠,回阳宗最古朴的钟为我敲响,德高望重的大长老给我取字。”
“可是我拒绝了。取字作为及冠礼的最后一项,它结束了,就是及冠礼结束了。及冠礼昭示着我成为了大人,有能力去狩猎,去竞争,也有能力可以保护你。”
“我想让你参与我今后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及冠,结道侣,包括我如果不幸在你之前离开。”
“现在我的及冠礼还没有结束,你愿意帮我取字吗?”
温颂川的眼睛清澈分明,他捧住宋庭的脸,把他想错开的脸强行掰回:“阿哥,你是我很珍惜的人。”
宋庭被温颂川连续的真诚话语砸得脑子发懵。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温颂川这么说。
全身奔涌的血脉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四肢都因为这种汹涌而下的情绪变得酸软无力。
宋庭低哑着嗓子,眼泪泛起潮湿。他把手放在温颂川的头顶上,避免他抬起头就能看到他的脸。
他现在的样子属实不能让温颂川看见。
如果这样都哭哭啼啼,那还怎么做保护温颂川的阿哥?
他声音柔和,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得见:“希望你能如山川清流一般。字的话,就取温清吧。”
温颂川的脸上重新挂起笑意:“嗯!好,我记住了,温,清,这就是我的字。”
两人蜗居在这个小房子里絮絮叨叨了很久,温颂川把自己买的东西献宝似的堆在了他的面前:“你快尝尝,我觉得这个真的很好吃!”
凡是温颂川递过来的东西,宋庭都捻起来尝了尝,还特别捧场地说:“确实好吃。”
这样的时间过得很快,晒得树叶都卷了边儿的太阳慢慢落了幕,一层漆黑的纱重新蒙上了所有的山川河流。
“看来你在那边过的很开心,那我就放心了。”宋庭站在门口,目送着温颂川背着自己的小包裹走在出山门的路上。
温颂川走了几步,猛然回头,看见宋庭挂着笑意朝他摆手。
他哒哒哒跑回去,一头栽进宋庭坚实的怀中,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把宋庭前襟都打湿了一片:“我舍不得你,阿哥,你就不能跟我一起走吗?”
宋庭的手掌抚过他的发顶,笑意中带着无奈,眼神里藏着对一个撒泼打滚孩子的宠溺:“我不能走,我也走不了。等你做了你们宗门最厉害的人,到时候我就可以跟你一起生活了,怎么样?”
温颂川在宋庭的胸膛蹭了蹭,顺便擦掉了自己脸上的鼻涕和眼泪,才抬起头:“真的吗?那如果我的修为变成了我们宗门里面修为最高的,你不是以后都可以跟我一起生活了?”
“嗯。”
“我们可以一起起床洗漱,然后做饭吃饭,然后养点灵兽,种点灵植。”
“嗯。”
“我们还可以一起去我们认识的人那里去串门。”
“嗯。”
温颂川说一句对未来的美好幻想,宋庭便答一句。两人就这么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直到天快要完全黑,各大宗门都要宵禁的时候,温颂川才一步三回头离开这里。
温颂川的灵体漂浮在空中,看着自己□□和宋庭相处的细节。
很明显这两人不仅是熟识的关系,而是特别的亲近。甚至“温颂川”还特别依赖他。
但是最细思恐极的细节是,自己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对这个人的任何细节,足以让自己这么全身心信任的细节。
自己最信任的只有对他最好的师兄师姐。
但是通过他们的对话看起来,宋庭对于“温颂川”来说,比他的师兄师姐更加重要。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他的记忆出了差错,还是这本身就是他所幻想的精神世界,是他自己构想出来保护自己的精神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