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就在望着夜空中的星星时,想起了小时候一件奇怪的事情,那时候他才八岁,从学堂放学后,正准备找师父去练功,路上看见一家三口,在街上像是失了智一样,见到人就乱咬乱啃,力大无穷。
当时他被一个小孩按在地上,那小男孩呲牙咧嘴的就要朝他袭来,还好有人报官,官兵来的即使,将他从那小男孩身下救出,因为这件事,他还受了惊吓,一连生病好几天。
现在想来,姜玉白和那一家三口的症状似乎是一样的,但是当时他没有继续关注这件事情,反而因为心里阴影,下学后,还绕远路回家,好几年没有经过那里。
后来听长辈们说起,说那一家三口好像是被一只野狗咬了,所以才会发疯,是一个郎中施针,很久才好,具体详情他就不得而知了。
想必这蛊毒,应该和那疯狗病差不多,都是一种东西在体内作祟,让人失去意识。
如果是这样,那么姜玉白必然有救,只是这路途上,想到这里,萧烬扶了一下额,感觉有些头疼,总不能给她脖子上栓个铁链吧。
萧烬赶紧打消了这种念头,他胡思乱想了一路,直至天空逐渐出现浅色的蓝,东边的朝阳也透出第一缕光。
这束光不照不要紧,照完之后,姜玉白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灼烧了一样难受,她从痛感中醒来,睁开双眼,眼睛被光刺得生疼,她尖叫着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畏光。
从前她并不是这样的,难不成是因为中了蛊毒的原因?想来应该是了,姜玉白再一次为自己多管闲事而后悔,如今后悔也没有用了,只能祈祷快点找到解蛊毒之人,她才能解脱。
“萧烬!快停下!”姜玉白的声音传来,她用手拼命遮挡着头顶的光,可怎么遮挡,这光都会烧的她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一点都不好受,极疼。
“姜少侠,怎么了?”萧烬赶紧停下镖车,下来查看姜玉白,他走到姜玉白面前,看见她的脸后,整个人怔在原地,这短短是时间里,姜玉白怎么会变化如此之大。
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样子,现在她脸色白得像纸,瞳孔变成了灰色,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唇很红。
按理说那些面色苍白的人,嘴唇应该也是毫无血,而她的嘴巴像是画了朱砂红一般,身上笼罩着一股森冷的气息,她甚至想掀开箱子躲进去,被萧烬拦住了。
如今姜玉白闻见那酸腐味,毫无感觉,都不嫌弃的想和死尸躺在一起,萧烬看着姜玉白躲避的模样,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立马从车底拿出备着的防雨布,披在她身上,这防雨布是深褐色,隔光性很好,他替姜玉白整理好,现在防雨布像是一个斗篷,让她免去被日光侵蚀的伤害。
她像是一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蹲在镖车的一个把角,怯生生的看着萧烬,萧烬摸了摸她的背,给她一点安慰,“如果你觉得这样可以,我们就继续上路?”
姜玉白只想赶紧赶路,如今算是好受好些,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便冲他点了点头,萧烬又继续驾驶镖车向前走去,没过多久,他在蜀南道上和镖局其他人碰头,他们看见萧烬安然无恙,便招呼他一同来吃饭。
萧烬走到姜玉白身边,问她要不要吃东西,其实是想问她要不要喝血,姜玉白摇摇头,不知为何,萧烬竟然觉得这样的她特别乖,也特别可爱,完全没了之前混小子的形态。
“有事你就叫我。”萧烬跟姜玉白说完,就去吃饭,姜玉白躁动难耐,但是她一直在努力克制,昨晚那个味道,她很想念,是一种特别的美味。
她被自己脑中这个想法吓到了,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她是人啊,她不是鬼,更不是怪物,可是她心中的欲望克制不住。这肯定不怪她,都怪那该死的蛊毒,控制着她的思想,拼命压制都压制不了。
姜玉白饿了。
她一饿,就无法集中注意力,脑中那个人又出来了,姜玉白蹲在那里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她甚至用头撞了一下镖车上的箱子,试图让自己清醒。
可终究是欲望战胜了理智。
她看到挂在飙车上的佩剑,一把拔出宝剑,眼睛中燃烧着熊熊火焰般看着面前吃草的小花驴,一剑刺过去,小花驴的脖子被她割开,她扑到小花驴身上咬了起来。
小花驴发出一声惨叫,正在吃饭的人都听到了动静,萧烬即刻放下碗筷冲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姜玉白双手捧着小花驴的脖子,贪婪的啃咬着。
这一幕让他觉得十分骇人,可他又很心疼姜玉白,明明昨天这时候还是个好端端的人,现在变成了一个嗜血的魔鬼,他走过去,蹲在姜玉白身边,用手替她拉了拉挡雨布,生怕她被太阳烧的疼。
“想如何就如何吧,只要你不伤害人。”萧烬声音温柔,如泉水潺潺,都怪他,要不是他,姜玉白也不会如此。
很快,姜玉白恢复了理智,她望着自己满手的血,还有倒在地上的小花驴,衣服上大片的血迹,无一不刺痛着她的心。
她忽然哭了,声音十分委屈,眼泪簌簌落下。听着他的哭声,萧烬心里也很难受,犹如被人划了一刀。
当一个人在清醒的时候看到自己无意识时的所作所为,一定很痛苦。
姜玉白厌恶的看着眼前的自己,萧烬不知为何,他上前一步,将蹲在地上弱小无助的姜玉白抱在怀中,她呜咽的声音传来,身体一颤一颤地,“萧烬,我不要这样活着……”她哭声哀恸,“我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