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来到姜玉白身边,他身上的衣服还湿漉漉地黏在身上,萧烬本想也替她脱掉,可他转念一想,自他认识姜玉白那天开始,姜玉白是个很穷讲究的人,身上没什么钱。
但是从穿着到用度,都是不俗的,而且很爱干净,一开始以为是个富贵人家出来闯荡江湖的浑小子,后来得知她是个阉人后,就当是她家落难,她不得已才有了这样的经历。
不过,看她的行径,又实在算不上什么君子。
萧烬觉得姜玉白一定不喜欢别人替她做决定,他正准备解衣服的手也收了回来,要是第二天感染风寒,那只能说她活该,平时坑人的事情做多了,报应而已。
姜玉白天还未亮时缓缓睁开双眼,她看见白花花的几具尸体歪七横八地躺在地上,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接着一扭头,萧烬除了穿了一条泄裤之外,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躺在她旁边,头还紧紧贴着她的胳膊,什么都没穿,姜玉白抬手就是一巴掌将萧烬打醒。
“你们这是昨晚玩什么呢?不穿衣服。”姜玉白声音洪亮,也把其余的人吵醒了,镖局的其他人并不认识这个小公子,被吵醒后都露出极不耐烦地的表情,凶神恶煞地朝着姜玉白看来,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光着膀子的男人,只觉恶心,起身就跑向外面。
扶着一个墙皮都掉没了的土墙干呕了起来,今日雨过天晴,外面的天气格外爽朗,姜玉白闻了闻身上的衣服,被怄得有些馊味儿,她一脸嫌弃,可是她包裹中的换洗衣服也都湿了,这让她极为不爽,她一向最讨厌穿有味道的衣服,萧烬看出她的为难,走上前去,递上了自己晾干的衣服。
姜玉白看着他手上的衣物,外衣是用橘红色羽纱手工缝制而成,里衣是月白蚕丝制成,这般不俗的布料,除了王公贵族,一般老百姓是用不起的,不知道萧烬是从哪里搞来的。
萧烬见姜玉白有些犹豫,他开口道:“这是我出门前,我娘让人给我做的,一直没穿,就是昨天有些湿,不过我已经晾干了,你要是不穿拉倒。”说完就要收回来。
“我穿我穿。”姜玉白赶紧抢过来,随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准备换衣服,萧烬想着她可能怕让人知道她不健全,所以才躲了起来,不过萧烬从来没有觉得阉人与正常人有何不同,他们也是爹娘生的,只是迫于某种压力,才不得不走上这条路。
姜玉白一改往日白衣青衣的打扮,穿上这身橘红色氅衣,腰间系上她那条玉带,别有一番不同的味道,反而像是一个生活在府里的公子哥,只不过这剪裁不合身,姜玉白没穿出利落的感觉,倒有点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少年,姜玉白撸了撸袖子,走到萧烬面前,“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公子吗?”
“扑哧”一声,萧烬笑了出来,他想说这身衣服很称你,但是被姜玉白这句话直接压了回去,“吃完赶紧走吧。”说着丢了一块干粮给她,“姜少侠你这是打算去哪儿?还是说你从金陵城就一直跟着我了?”
“呸!谁跟着你啊,跟着你总有坏事儿,还不够晦气的呢,我准备去趟蜀中的广都镇。”姜玉白边整理头发边说道。
“你要去蜀中?那还真是不巧,我们也要去蜀中。”萧烬撇撇嘴,他也不是很想跟姜玉白一道,他总觉得二人不对付,脾性也不和,走在路上只会无故吵架拌嘴,可能严重还得打起来,他可没空跟这个浑小子乱搞。
姜玉白咬了一口手中的干粮,连个招呼都不想跟萧烬打,牵着自己的小毛驴就准备上路,萧烬也就任她去了,毕竟还是少接触比较好。
等萧烬这边一行人吃完的时候,萧烬招呼着大家启程,今天就能给镖头找到大夫了,听镖局的人说,走得快的话,傍晚之前能赶到一个村子,那边有驿站也有郎中,大家可以在那边好好歇歇脚,顺便给镖头治伤,镖头已经醒来,他十分感谢萧烬对他们的照顾。
萧烬自是不在乎这些谢意,他说大家都是江湖中人,相互的。等他们收拾好东西上路时,萧烬总觉得少点什么,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因为每次跟姜玉白分别后,总得丢点东西,甭管是值钱的还是不值钱的。
“妈的,我的腰牌!”萧烬坐上镖车一拳打在车上,他的腰牌被姜玉白那小子拿走了,那可是定远侯府上通行的令牌,他和大郎还有三郎一人一块,为的就是倘若在外,遇到困难,可凭借此令牌去当地县衙调人,没承想竟然……
姜玉白骑在小毛驴上赶路,从怀中掏出刻着侯字的令牌,想着一定可以卖点钱,喜笑颜开地把令牌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准备验验真伪,谁知这不咬不要紧,一咬上面的镀金直接掉了一块,姜玉白觉着嘴里有碎渣,把令牌拿在手里反复翻看,“呸呸,竟然是个假的!就知道萧烬也是个穷鬼。”
真是留着占地丢之可惜,还是揣着吧,万一是萧烬也被人骗了呢,到时候还能靠这个找回去,讹人一笔。
桑榆暮晚的山路上,姜玉白骑着小毛驴,看着天空浅薄的霞光渐渐地淡去,她双眉紧锁,有些犯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是赶了一天的路,一口东西都没吃。
本以为能拿这个牌子换点什么,现在真是瞎忙活,还不如跟萧烬一道,蹭几口吃的也不至于饿肚子。
萧烬如火如荼地赶了一天路,总算是到白水村了,镖队一到,他立刻让人把镖头送医,彼时村里家家都灯火闪烁,镖局一行人找到村里的唯一一家驿站,他招呼着众人,让他们安顿好货物,又分配了如何守夜,毕竟是重要物品,还是得找人看管,因为他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