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中,江湖客很多,他们大多都是孤身一人,自由自在,卖酒的姑娘心地善良,她主动招呼萧烬,萧烬也是不拘小节,丝毫不介意,就当是人家好心请他吃酒。
卖酒的女子叫做莲心,她说明天将是她大喜的日子,邀请萧烬一道来参加自己的喜宴,萧烬也应允了,他能看出莲心脸上洋溢着一丝娇羞和欣喜,她的郎君就是帮她一同摆摊的男子看上去是个性格脾气都好的人。
今日连心高兴,她不仅请萧烬喝了酒,还替他灌满了酒壶,他们本是小本买卖,来这里喝酒喝茶的人都是过路人,还有附近村子的村民,看起来对莲心和她未来郎君都很客气,莲心把自己家的地址告知了萧烬,生怕他找不到,还为他指了指。
萧烬心中也有盘算,既然是邀请他去参加婚礼,那么总归是不能空着手去的,他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鸳鸯佩,反正这门亲事迟早要退,这玉佩也没什么用,他喝到差不多了,天色已经深了很多,莲心和那郎君准备收摊。
萧烬向他们打听了一下当铺,与他们二人分别后,径直去了当铺,从当铺出来后,就拐进了一家赌场,萧烬师父还在的时候,教会了他听骰子,基本逢赌必赢,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好赌之人,所以这些人也不曾来过这样的地方。
赌桌上,萧烬摇着骰子,昏暗的光照在赌桌上,他面前的银钱已经堆积如山了,泰州城内的一众赌徒没有遇到这么嚣张的赌徒,庄家坐在二楼,拿着一壶酒看着萧烬,脸色极差,他不信萧烬没有出老千就能赢。
萧烬正准备带着钱离开,身后有几个长相凶恶的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庄家坐不住了,还没有人可以当着他的面带走这么多钱,随即翻下栏杆,落在萧烬的对面,伸出手拦住萧烬,萧烬用袍子兜着金银,一脸肃冷地看着面前这个长相风度翩翩书生命模样的人。
“让开,我不杀读书人。”萧烬率先开口道。
庄家一听,在泰州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跟他说话,立马叫人围住萧烬,“我看见你出老千了。”他说道。
“那是你的眼睛不好,应该去看看郎中,而不是找我。”萧烬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这种赌场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每个人都像野兽一样。
“你跟我赌一把,赢了我就放你走。”庄家说道。
此人名叫徐子陵,是泰州城内怀化将军府的三郎,这个赌场就是他开的,但是萧烬对这个人不了解,只是听旁边一个好心人提醒,在这城中,徐子陵只手遮天,无人敢冒犯他。
但是萧烬也不怕他,只是说了声好,随即二人在众目睽睽下坐在一张桌子的两边,开始了赌博。
显然,萧烬又赢了,徐子陵恼羞成怒,却又不能说些什么,为了赌场的名声,他也没做什么,只是叫人去打听萧烬是个什么来历。
萧烬前脚刚走,一个小斯跑到徐子陵身旁,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他脸上露出一抹坏笑,点了点头,走上二楼,跟手下的人吩咐了几句后,盯着楼下那些摇着骰子的人淡淡地说了一句:“那我岂不是要给他们家送上一份大礼了。”
萧烬拿着钱又是找了一个酒馆,买了好几壶酒,边走边喝,寻找能够歇脚的客栈,时间太晚,大多条件不错的客栈已经全部打烊,萧烬只能又晃晃悠悠地转到别的地方,终于在三更天的时候找到了一家开在城东有些破旧的小客栈。
他们还开着门,门口的柜台已经发黑,四周都有破损,看着生意不好的样子,一问才知道,也没有几个人入住,能住在这里的都是赶刀客,顾名思义就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张史之乱之后,社会动荡不安,各州设下天下悬赏,请江湖人士帮忙办事。
衙门官府在大多地方形同虚设,江湖有一套自己的规矩,视王法为虚设,很多地方官员遇到地头蛇也是无能为力,怕被杀死,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霉的只有老百姓。
萧烬也懒得想这些事,他现在就想找个能洗澡睡觉的地方,顺便刚才去医院买了一点金疮药准备敷在伤口上。
洗漱完毕后,萧烬拎着两壶酒躺在床上,酒意上头,沉沉睡去,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只听外面一声霹雳,萧烬才从睡梦中醒过来,他睁开朦胧的双眼,打了一个哈欠,也不知道这客栈的人在干嘛,不过萧烬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记得莲心姑娘请他今天去参加他们的喜宴,萧烬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出门,走在街上他看着两旁的商行,虽然已经晚了,但是伴手礼还是要带去的。
昨日他瞧着那莲心姑娘和郎君都穿着十分朴素,身上都没有什么首饰,可是他们那样摆着茶摊的普通人,穿金带银容易被心术不正的人盯上,萧烬捉摸再三,买了一个孩童的摇摇床,他们日后一定是要有孩子的,摇摇床没那么大,但是做工十分精致,这也算祝他们早生贵子了。
付过钱后萧烬肩上扛着婴儿床向两位新人的家走去,他按照莲心姑娘给的地址来到附近,却没有任何声音,外面连个吹唢吶奏乐的人都没有,门口挂着的一个喜字也掉在了地上,萧烬心中直觉告诉他出事儿了。
他丢下手中的摇摇车向莲心姑娘家跑去,一进院子,眼前一幕让他怔在原地,只见萧烬额头青筋暴起,这里的酒洒了一地,酒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歪七扭八地倒着人,他们均是被一击斩杀,眼睛都没闭上,新郎官身体横在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