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吏部侍郎汇报完,堂上众人已经静悄悄地不敢出声。
所有的眼神都望着谢泓,等着他做出最后的定夺。
谢泓在那里并不言语。
过了足够长的时间,直到有人额头开始冒起冷汗,他才开口道。
“唯不讳错、不瞒错,方能真知其错。”
谢泓开口便是一句带着训诫意味的话。
这是他时常同百官强调的,此刻只能又重复一遍。
“我见诸位明明应当知晓这道理,怎么轮到自己之时,一个个却都想不明白?我问你们,金陵居民身份,户部黄册库有无登记?”
“林掌柜行商数年,口碑甚好,怎么在你们这里,无凭无据,便要给人家定罪?”
“我今日就先告诉诸位。提供供词之人,我先前主导之时已经确认过。林掌柜身份绝无问题。”
“倒是——罢了。今日话说到这份上,已是十分明显。司法自有其序,并非想改则能改之。”
梁喜面如死灰。
金陵知州同样立在台下,脸上已经带上了些许难受。
他本以为温女官的判断是正确的。
此刻听谢首辅讲来,才发现自己此前全被温女官引着入于歧路。
此刻咬咬牙,从人群中走出,望着台上,躬身道。
“卑职斗胆提议,不如请墨行重新确认一番,若真是如此,今日各行会签字画押,便能彻底确保此事不再有争议。”
吴白羽与和徐山行此时抢着在那文书上画押。
无他,此时若两人还敢不出面,让林夫人来,堂上谢首辅那冰凉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他们便一反平日推诿,此刻抢着担责。
温道盈在旁边,竭力控制自己有些扭曲的神情。
她并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叶采苓都能这样。
全身而退不提。
不管是什么身份,谢泓却都在护着她。
凭何。
她张张嘴,像是还想说什么。却见温御史毫不犹豫地开口当着众人的面对她说。
“叔父这些日子,本无令你参与公务之意,今日你私自出来,已经犯了大忌。还不快和谢元辅认错?”
说罢先转向谢泓再次诚惶诚恐的道歉。
这是在直接撇清与她的关系。
谢泓摇摇头道:“温御史,管教亲戚,这本是寻常事。却也用不到向我说。”
温御史听罢此言,脸色更加灰白。
若谢泓应了他的歉意,他心里还算略有些底。
此刻谢泓却并未应答,让他感到心底总有些忐忑。
更不敢确认接下来的情况了。
他已到这个位置。
自然明白,有些人能得罪有些人不能得罪的道理。
此刻只能用装模作样的训斥了温道盈几句,以求场面好看。
却见谢泓的眼睛只望着堂下。
唇瓣微动,似是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他眼神向殿外示意。
有谢泓出面。
此时自然没人再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