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谢首辅,又如何?我如今已经在金陵有了自己的人生。若你尚且念我几分好,不如便从此一别两宽。”
“我在金陵当我的墨行掌柜,你回去当你的内阁首辅,这样不是很好么?”
谢泓望着她的背影,却是一时间怔住了。
原来心口的抽痛是可以具象的,此刻他觉得耳内涌起浪潮,一瞬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待那一阵心悸过后,叶采苓已经掠过他身侧。
在这短短的一瞬,谢泓已经在心里想到许多可能产生误会的地方。
头脑飞快地整合着,可能存在问题的信息。
他忽地开口,在叶采苓走出门口之前,勉力扬起声音,试图让她听见。
没头没脑的一句,却成功的让叶采苓背影顿在了门口。
“我没有娶妻。”
他向前走了几步,又轻声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听她们说了什么,但我可以和你说,我没有娶妻。”
叶采苓顿了片刻,微微偏头,却是笑了。
这就是迟来的消息么?
“谢首辅,你娶妻与否,与我说来,真的重要么?”
叶采苓终于转身,面对着脸色沉黯的谢泓,目光平静而决绝。
于是谢泓那一声求和的话却被堵回喉头,再也无法开口。
他看着叶采苓裙裾微摆。
一步一步,离他渐行渐远。
想要再伸出手去触碰她,却再也够不到了。
梁氏府邸。
梁喜自从回来之后,便没有坐下来超过一刻钟过。家仆看着梁主子不断地从座榻上起身又坐下,却是全然不敢接话。
有这种反应,说明主子正在气头上。
这种时候若有人敢去打搅他,下场都不会很好。能全须全尾离开梁府都已是幸运。
果然,梁喜坐立不安了一会。
先是劈头盖脸将定时来送烟丝的婢女骂了一顿,尚觉得不解气,又将滚烫的烟杆砸在桌角。
狠狠地咬了一下后槽牙。
他今天这一着,走的实在太差。
巡按组这里没讨得半分好,反而连带着让自己在金陵行会有些抬不起头。
他在江南有自己探听消息的路子,此前从上头探得的口风,已经十分危险。巡按组将此事件的定性,并非认定是普通的寻衅滋事。
官府放任酒行在辖区殴打百姓,若仔细算来,是官商勾结。
这是大忌。
清算起来,动荡的不止金陵官场,连带江南府都会有一批人不得安宁。
他梁喜要做的,便是尝试着要将这件事摆平。
只是,那程尚书寒凉的眼神尚在他眼前。
梁喜在头脑里反复盘算着现下最好的路,骨子里经商的匪气却逐渐压抑不住,涌了上来。
不过是一名京官。
在金陵,这巡按组的确是有最大的特权。京中下来查勘的巡按组么,谁来了都要给几份薄面。
但——
梁喜眼底漫上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