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采苓觉得芙儿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但月茜正要寻人往灶膛里添柴火,她便也忘记这层。热热闹闹地随着月茜去了。
回来的时候芙儿正支着头望着灶火,见叶采苓她们去取回柴,便提醒道:“你们之前没煮过香叶水,记得加柴的时候须得注意时机,若是看着黑烟起来了便要停手。”
月茜快言快语笑道:“芙儿姐姐你可知,染墨她之前可是印坊制墨的一把好手,控制火温这些你便放一百个心就是。”
芙儿来了兴趣:“听闻制墨须得用烟?这烟到底是何物,染墨你便与我讲讲。”
叶采苓便与她讲了些制墨收烟的诀窍,还有收烟所用的工具。
月茜插嘴道:“你前些日子收集松烟的时候我便想问了,我见府里近日采买了许多花,那这花儿可以做墨么?”
叶采苓思考片刻,谨慎道:“我未曾知。便是这松烟墨,也是我根据典籍试着在复刻。花朵轻软,不耐烧,恐怕难以入墨。”
月茜道:“我想着各色花颜色不一,大抵也是可以的。况且那花鸟墨,说不定用的便是以花入墨的方子。”
“你们还见过花鸟墨?”芙儿在一旁听着,睁大眼睛:“大夫人那里都不是日日都有,说是旬月方能领用此墨,因这墨数量少,稀有的紧。”
叶采苓笑道:“罢了,也是偶然听过。”
月茜却很是自豪的样子,道:“是大公子赏给染墨的哦,她这么会制墨,想必大公子也知晓,故赏她好墨。”
这便是月茜在替自己小姐妹胡诌。总之她们书库婢女在府内是无甚存在感的,此刻见到许久不见的芙儿,便也想着给大夫人身边的婢女夸大两句,炫耀一番。
“大公子么?”芙儿喃喃道。
叶采苓心知月茜并无恶意,但此番讲话难免让有心之人听去,口头便立即谦让。
几人看着炉火闲聊着,忽地听到陌生的声音。
清宏沉着的铜磬音响彻天地,几只飞鸟自屋檐上惊起。
十点浴佛仪式,僧侣们先是用敲磬的声音,以示仪式开始。
此刻佛像蒙着红布,正对着面前熙攘人群。
北正院是浴佛的正地,之后还会抬着佛像游街一周,因着老夫人想与民间众人一同庆祝这释迦摩尼生辰。
不一会浴佛所用的香叶水已经由专人抬走,她们三人暂且无事可做。月茜便邀请叶采苓与芙儿一同去看浴佛仪式。
芙儿却道:“我今儿个有些疲累,便先回去休息了。”
月茜关心道:“看你脸色是不甚好,说不定是闻这花香不适应吧,快回去歇着。”
芙儿却突然拉下脸来道:“你这话便难听了,花香自然是适应的。”
“我可是大夫人身边专职司花的大丫鬟,专职司花,懂么?怎会不适应?”
月茜一愣:“怎的突然恼了……我是好心。”
芙儿一脸愠色,却不理她,扭头便走了。
“无事,许是她被这火熏得。”
叶采苓看明白了。
心里揣测是芙儿近日在大夫人处气不顺。
既然茗儿与芙儿连名字都如此相似,又都是大夫人身边一等一的司花丫鬟,昨日大夫人主导的莳花会,怎么却只有茗儿一个人侍弄牡丹呢。
况且老夫人身边的宝纱都知道莳花会是得脸的场合,那若能去成,芙儿也一定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