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与成布种类有干系。阴雨天气易使丝线受潮,继而变得不易相互穿梭编制。故棉绸类纺织慢些。但军中若是换用以麻草材质织的粗布,却是不甚影响。”
她放缓声音,道:“麻草坚韧,且更易取得。”
“若是如此。”谢泓眼神一亮:“你便随我入阁去报。”
叶采苓略一顿:“此前未有过先例——大学士当真?”
她此刻唤谢泓官职,显然是有几分考量。
谢泓明白她心里顾虑,却温声鼓励道:“且放宽心,只是你亲去探访江南丝织,你去说便更有力些。”
“只是……我非朝臣。京中女官逢三年一选,此刻亦尚未开始选拔。”
下半句话她未提,但两人都通透,此刻却是听得明白弦外之音。
无官无职,又是女子身。她此刻入的是大周文渊阁,阁内诸位皆是重臣。
由一介草民上报,会否不妥。
谢泓却好整以暇地抚了抚官袍袖口,淡然道:“你随我入阁,你说的任何话便由我背书——便是说错,亦是我之错。”
叶采苓一愣。
这话却是实实在在地对她予以袒护。
谢泓噙一丝温润笑意。
“无妨,只管放心去说。”
金鹤
进入内阁,阁内几位权臣都望着眼前女子。
她容色殊婉,却是作男子打扮,利落地绾起一头青丝。此刻眼神明亮,不卑不亢地依着礼数行了礼。
“这位姑娘,谢学士道你知晓江南丝织情况,且报来罢。”
见元辅那派的人不说话,次辅张拱辰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
叶采苓呈上账册,道:“小女祖籍江南,此番回乡,却是恰巧问得家乡丝织之况。”
此时此地出现这样一个人,明眼人必会知道她必然是谢泓的人,专门回去调查的。但台面上的话依旧还是要说。
“一台织机,星夜兼程赶制,可得十余尺丝绸。一座丝织厂仅十台织机,赶工可赶出二十匹布。”
任丘正翻那账本,此刻把账本轻轻望台面上一掷,道:“那便与我这里所得的消息一致。”
面对几位重臣,叶采苓眸光依旧静如水,温声道:
“小女刚刚说的只是丝织。织丝机若是去纺织耐用的粗麻布,却不止如此了。”
任丘一愣。
“粗麻布?”
叶采苓道:“大周十二年,佘水县承办将军府内护卫衣装的布料。用时十日,以麻料织布,制得五十匹。”
她又温声道:“江南连阴雨,影响的只是蚕丝业。而秋日正是纺纱织布的时日,下雨却是对麻料无碍。且麻料更易得,纺织起来便捷许多。”
任丘被此话当面下不来台,脸色变得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