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将伶舟祈沉重的衣摆吹得微微晃动,他勾起唇角:“阿月能站起来了,为兄自然替你高兴,可是阿月啊,你双腿无碍了便勾结魔族攻入神庭是什么道理?”
伶舟月赶忙跪下,似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到底是何人胆敢挑拨我与兄长关系!弟弟怎会勾结魔族?魔族进攻弟弟当真不知啊!”
伶舟祈意外的看向他:“哦?那阿月今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带着这么多的…高手。”他看向周围倒地的伶舟月的护卫。
伶舟月双目泛红,像是蒙受了天大的委屈,他看向身后站得无数神都兵将,指着他们扬声道:
“魔族进攻,神都危在旦夕!我虽灵力低微,却享王侯之俸禄,享神都子民之爱重,神庭有难,我怎能袖手旁观,又怎能躲在兄长的羽翼之下安享盛世!”
他字字沁泪:“我不知兄长为何误解于我,可我伶舟月上尊帝主,下怜百姓,无愧于天地!”
他清俊的面上一脸凛然之色,无半分心虚。
一番话令守在下方的朝臣百官都微微动容。
是啊,月王向来是最温顺恭谨的,对待百姓亲如家人,又怎会勾结魔族呢。
其中有官员站了出来:“月王从未离开过上云京,怎可能是勾结魔族之人,望君上明察。”
有一就有二,好几个官员纷纷站出来:
“昨夜的确有士兵看到月王的人正在与魔族交战,这便能证明月王与魔族并非站在一边,月王是君上同母胞弟,更是不可能做对君上不利之事。”
“君上莫要听信了谗言,兄弟相残,传出去让民间百姓如何看待,令敌国朝堂又是如何笑话?”
这几个官员说完,又有朝臣站了出来。
“老臣倒是想问问,月王的双腿,是如何修复好的,怎么这般巧合,偏偏魔族进攻时…月王的腿完好无恙了?”丞相谢云冲缓缓说道。
“谢大人,莫要顾左右而言它,月王的腿是何时伤好又如何?关键是月王与魔族无关,怎么?谢丞相还要因一双腿给月王定罪不成?”永荫王叔面色阴沉的看向谢云冲。
“老臣只是问问,王叔莫要如惊弓之鸟一般。”谢云冲冷哼一声。
“本王看不是我如惊鸟,而是有人如惊鸟,怎么?月王的腿无碍了,这泼天的脏水便都向他袭来,说月王勾结魔族,可有证据?连证据都没有,谈何论罪!”永荫王大声说道。
永荫王位高权重,他发了话,百官渐渐沉寂下来。
伶舟祈也看够了戏,他向暗一点了点头。
一女子随着暗影卫一同而进。
“民女有证据。”
伶舟月瞳孔一缩,双眼布满血丝:“乌袅袅。”
乌袅袅没有看他,将手中的厚厚一迭信件递给锦全大监。
“这些是王爷与魔族余孽之首互通的信件。月王除了与魔族勾结的罪名,还有残害宫人,神庭宫人无故失踪,亦是他为了修复双腿修炼禁术所致。除此之外,小殿下纯安公主,也是他绑走的,如今纯安公主就被关在城西的云京酒楼!”
与此同时,有暗影卫来报:“君上,月王所居的霜寒殿的确有间密室,属下在里面找到了残余的骸骨。”
此话一出,如石破千层浪。
乌袅袅看向伶舟月,断指处的疼痛蚀骨穿心。
她喃喃道:“你可知,我曾为了你连家人都不要了……”
伶舟祈四年前曾派人找过她,拿她父亲的性命所威胁,想把她变为安插在伶舟月身边的暗棋,她若同意,她的父亲不仅不会有事,还可加官进爵。
那时,她眼里心里只有伶舟月,又怎会背叛他。
哪怕是亲人,依旧无法撼动她半分。
她劝父亲离开上云京,远去西疆,想着天高路远,伶舟祈一个高高在上的帝主,又怎会揪着她父亲不放。
她虽未告诉伶舟月自己被威胁之事,伶舟月依旧得知她父亲要远行,他派护卫护送她父亲离开,又在西疆给她父亲找了个差事,让人多加照顾,更是时常会托人送来他爹的书信。
伶舟月就是如此,他会让她觉得,她是不同的。
不然,他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为何对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低阶武将之女这般照拂。
她从未后悔过当时选择了伶舟月,也庆幸她不曾因伶舟祈的威胁而背叛他。
哪怕是他喜欢上了别的女子,哪怕他砍断了她手指,她心中仍尚存着一丝希翼。
伶舟月将纯安公主转移到了云京酒楼,却把她留在了怡澜院,他到最后还在利用她,他说她是他最信任的人,怡澜院中的证据交给她来销毁,他说这一次他若活着,便纳了她,把她爹也接回来。
她既担忧,又喜悦,直到……
看见了那一封封她写给他爹的信,那些信本该早就寄到了西疆,却出现在怡澜院。
伶舟月就是这般不在意她,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收起来,那角落中落了灰的书信,就像她一样,有用,却不值得在意。
原来,她爹早就死了。
不是伶舟祈动的手,而是在去西疆的路上被伶舟月的手下杀害。
伶舟月把她当做工具,而有软肋的工具,会有背主的风险。
可他不知,她是一个愚笨而称手的工具,早就为了他抛弃了一手将她养大相依为命的爹。
甚至连她爹离开上云京时,都是躲在暗处不敢见他。
这些年来更是从未想过去看他。
伶舟月只需谨慎一点,她便不会发现那些信件。可是她对于他,好像连完美的谎言,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