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六年的春天,两鬓斑白的老父亲将大红花戴在了沈素馨的胸前。
“爸,为什么弟弟可以不去下乡,非要我去!”
“素馨,你姐姐已经结婚,你弟弟又生病了,家里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沈素馨明明知道弟弟是装病的,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她是女孩子,她抹干眼泪坐上了上山下乡的知青专列。
知识青年都是要下乡锻炼的,考上大学的梦想在收到下乡通知书那日破灭了。
两天一夜的火车,再转半日颠得令人想吐的大客车,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知青领队却告诉他们,还要乘坐渡轮过江。
“红卫1号”渡轮拉响了汽笛。沈素馨此刻的心情如同今日的天气一般阴沉。未知的恐惧令她一阵一阵的心慌,她有预感,这次离家,也许再也回不去了。
耳边是滔滔江水的声音,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眼看渡轮即将靠岸,知青们纷纷涌向甲板,迫不及待地想要眺望一下这片他们将要赖以生存的土地。
大家你推我挤,船身摇摆不定。
“扑通!”
一声巨响,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不好啦!有人落水了!”
“沈素馨同志落水了!”
“谁会水啊!”
……
与此同时,天空中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有人惊恐着大叫,有人扔下救生圈,渡轮上顿时乱成一片,江面上已经看不到沈素馨的影子了。
渡轮终于靠岸,撑着伞等在码头的村长和村干部们还没来得及说欢迎词,就听到知青们七嘴八舌地指着水里,喊着有人落水了。
村长立刻高呼:“快!快去把‘水猴子’给我叫来!”
“水猴子”是村里的一名青年,大名叫侯震,据说他身强体壮,水性极佳,能在水底潜伏很久,但凡村里人遇到水中比较棘手的事情,就会去寻求他的帮助,捞得最多的,自然是那些溺亡者的尸体。
正在家中吃晚饭的侯震,一听说有人落水,立即放下碗筷,顶着大雨冲向码头。
“村长,这河啊湖啊我都没问题,可大晚上的你让我跳江,我命还没那么硬!”
“那是城里来的知青姑娘,要是来这第一天就淹死了,我们怎么交代啊!”村长愁死了,不过他知道侯震想要什么,“你不是想当生产队副队长嘛!你要是把人捞上来,这副队长就让你当了。”
侯震心头一喜,大喊一声“女同志回避!”便开始脱衣服。
村长连忙组织码头上的女同志转过头去回避,他知道侯震下水有个习惯,就是啥也不穿,说是这样没有一丝阻力,在水下活动比较容易。
脱衣,入水,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一下水,他就潜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雨势越来越大,江水剧烈翻滚着,气势汹汹。
岸上的人们个个伸长了脖子焦急地盯着水面,时不时地窃窃私语。
“他连那个女同志从哪里掉下去的也不知道,能捞得到吗?”
“这么久了,就算捞上来,也没命了。”
“不会连救人的一起被江水冲走吧?”
“村长,雨好大,我们能先躲躲吗?行李都湿了。”
村长只好领着知青们先进村里,留下大山在码头等着。
大山是侯震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胖墩墩的他,底气十足,不停地朝江水里喊:“侯哥!侯哥!”
大山这么卖力大喊,是希望侯震在水下能根据他的声音辨别码头的方位。
没过多久,侯震从水中冒了出来,他一脸平静,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而他怀里横抱着的那位女知青情况就不妙了。
“醒醒!醒醒!”侯震用力拍着女知青的脸。
大山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完蛋了!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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