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应许是要上战场的人,思想首先要端正了。
他从小都是接受的联邦主流教育,顶多就是在受教育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意外,不过应对这些思想教育的题目,没有太大的问题。
应允对应许也进行了一部分教育,和学校的规范性系统性不同,应允对他教育可谓是随意又宽松,完全想起一出是一出,让他背诗也好,把他放到卫星城的大叔大婶家也好,似乎有什么目的,但这目的是什么又讲不明白。
他不会像学校那样明确地告知应许,我要把你培养成什么样的人,所以应许现在长得乱七八糟,估计有他一部分责任在。
如果应许悟性高一点,应允这教育方式还挺适用,可惜应许是个偏执的榆木脑袋,不会深入去想那些他不愿意想的事情。
题目数量有点多,都是选择题,应许戴上眼镜一顿打勾,花了半个小时堪堪完成,最终得分九十九,差一个选择就得满分,而那一个选错的选项,是他一不小心手滑勾错的。
应许把眼镜取下,顺利换到了早餐,和应允的不同,他是一份面包加培根,搭配一杯热好的牛奶。
“你高中那会儿好像就有品德考试,我记得你总拿优秀。”应允已经吃完了早饭,座位前的桌面都收拾得干净,他似不经意提起。
应许咬着面包点头如捣蒜:“我不能给你添麻烦嘛。”
品德不端的学生会被学校请家长,应允每天忙得很,不能再被应许占去宝贵的时间。
应允忍不住笑,转脸去拿自己放回储物袋的书,轻轻叹息:“我还不了解你?”
“你不了解我的地方多了去。”应许嘴硬。
应允不跟他掰扯,一边翻书,一边抽他背诵辛弃疾的《摸鱼儿》。
“哪首《摸鱼儿》?”应许如临大敌。
“我给你划的,每一首。”应允翻到了他想看的页码,欣喜地挑一挑眉。
应许苦巴巴地啃着面包,含含糊糊地开始背:“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
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
教人苦巴巴地背诵苦巴巴的词,应允是会打发时间的,中途还额外给应许叫了杯苹果醋,让应许越背越精神,都背到了超出辛弃疾的范围,把南北两宋的词人都包了个圆。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应许憋着一口气狠狠干饭,结果他刚吃完,应允又给他把唐诗选搜罗了出来。
“要不我们看看窗外的风景?”应许弱弱地提议。
应允采纳了这个建议,表示应许背完诗了他们再一块看。
背诗背到麻木的应许无意间解除了狻猊的拒听指令,而后在背诗的间隙被他的机甲放肆嘲笑:“这就是你想的不吃不喝不睡,跟应允在一块的每分每秒?”
“闭嘴。”应许气得连指令都忘了怎么下达。
狻猊感叹:“你监护人不愧是你监护人。”
应许梦想中的和应允亲密无间的五天航程,被古地球各朝各代的汉语诗词充斥,应许背完了应允划好了的那些,应允就搬出来新的给他讲解,送饭的人工智能还贴心地搬来一块智能黑板,应允说一句,那黑板就会总结关键词,并进行更宽泛的拓展。
不应该是这样的,应许郁闷地想,但应允如此安排他也不意外,总得给他找点事情做,以断绝他不该有的邪念。
不管他乐不乐意,这五天洋洋洒洒地过去,他想抓住些什么,但除了脑海里被强行唤醒的古诗词,其他的一无所有。
末了下飞船,应允还能停在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保重。
应许和应允被分到边境的同一栋楼住,但应许刚一落地,还没来得及细看周遭灰扑扑地建筑,就被来接头的长官叫走。
狻猊十米长的大翅膀展开,应许跟随着长官掠过低矮的方块建筑,应允单薄的身影消失在灰色的风里。
这是一座卫星城,空气中的氧气浓度没有行星高,勉强供人呼吸,应许不太适应,被坚硬的冷风呛得直咳嗽,好在他身上的制服防寒保暖,不至于让他跟人飞一趟就冻死在半空。
他们的目的地是方块建筑呈一圈圈环状围绕着的白色高塔,这城里的一切都笼罩在灰色里,而这座塔却光滑洁净,不染一丝尘埃。
他们停在塔尖,那是一处不过百平米的天台,环顾四周只见灰色的风,看不清天台底下的景色。
一身形单薄的少年坐在天台的边缘,披着和应许同色的制服,像一只即将展翅飞远的黑鸟。
长官一面将应许引过去,一面介绍道:“这是破空舰队的副指挥官,柯柏。”
“你的作战任务由军方高层直接下达,只是除却你个人任务外,还得辅助完成舰队共同的任务。”
“所以今天,你先跟柯柏一起去熟悉一下你的舰队。”
“我负责你们闲暇时的生活,包括不在你们舰队编制里的应允先生,如果需要什么补给,请及时跟我沟通。”
应许已经能清楚地看到柯柏制服上的暗纹,他没有忙着上前,多嘴问一句:“长官,您除了编号没有其他称呼了吗?”
“是,我更希望你称呼我为94375。”长官纠正他,“我只是一个后勤兵,不是什么长官。”
“好吧,长官。”偏偏应许又是个不听劝的,他上前两步的动静终于引得那黑鸟回头。
柯柏,黑发黑眸,巴掌大的脸,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是漂白的颜色,身形干瘦得犹如老树的枯枝。
塔顶风大,黑鸟却在平台边缘停得稳当,他起了雾的黑眸子淡淡地扫过应许,没有友善也没有敌意,是一种不太在乎的情绪,和应许发呆的时候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