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祁揉了揉额角,觉得有点头疼。
这个时候几个猎人已经默不作声的走近了吊灯,以他们通体的气质本来会引起众人的注意,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就仿佛被人无视了一样,没有阻碍的来到了吊灯旁边。
吊灯的固定处有一道剖面光滑的断口,看上去像是利刃砍断。
但是在猎人的眼中,那端口的表面却氤氲着点点魔气,根本就是妖魔所致。
谢晴立刻拿出了取样器,将断口表面的魔气收集了些许装入特制的容器之中,谢璟则通知了猎人工会,让他们和本市的公安部门进行对接,将这次事件移交猎人工会处理。
谢泽站在一边,这里的人太多,声音太杂,猎人虽然五感超脱常人,但也在合理范围之内。
他缓慢注视着面前的情形,目光在触及某物的时候,微微一顿。
谢泽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伸长了胳膊,从吊灯周围四散的碎片之中取出了一小块颜色有些发黑的玻璃片。
他把这块玻璃片交给谢晴收好,转身往回走的时候,腰后侧传来了一阵刺痛。
伤口裂开了。
没过多久,因为现场过于嘈杂的声音和斑驳难闻的气息而头痛的连祁闻到了一股香甜的血味。
他已经不用去细心辨别,就知道这一定是谢泽的血味。
啊啊啊烦死了!这个人懂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三天两头的受伤他也很困扰好吗!?
连祁心中安静了好久的活火山顿时爆发了,炽热的岩浆顿时淹没了他的理智,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最初的一块,倒下之后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连祁深深的呼吸,他现在看上去浑身都充满了暴躁的气息,仿佛在寻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淡定淡定,冷静冷静。
和酒店负责人争吵的女子突然之间抓住桌上残留的餐具就往地上砸,围着的人匆忙的往后退,前一个人踩到了后一个人的脚,后一个人骂骂咧咧的又踩到了后面一个人的脚。
一时间现场宛如千万只蜜蜂在齐齐飞舞。
魔气最易影响人心,使人暴躁,易怒。
——当然,连祁不是。
他只是纯粹的心情不好。
在经过了无数个累积事件的发酵,这种心情不好已经转化为了相当的心情不好,并且有着进一步发展的趋势。
连祁忍住自己想要一鞭子抽死这些聒噪人类的冲动,看手边的桌上还有一杯酒,顺手拿过来灌了下去。
手一松,整个杯子落地,摔了个粉碎。
“大人?”秦从彦一惊,看到连祁突然之间弯下了腰,扶着桌角,看不清表情但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大人您怎么了?”
现场很吵,所以这里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人注意到。
连祁咬了咬牙,喉咙仿佛有一把火在灼烧。
酒水入喉,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可惜已经晚了。
如果是平日里,他绝对不会忽视酒水中淡淡的血腥味,或许是混乱之中不小心滴入的一滴血,又或者是秦家大厨来了个鸡尾酒的新式调法,不管怎么样,对于现在的连祁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他本来就心情烦躁,血液流速加快,对于血液的渴望加深,再加上谢泽那边传来的香甜气息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的神经,而这一丝血味,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几乎是在一瞬间,连祁的双眸中泛出了幽幽的红光。
秦从彦慌忙之中触及了连祁的皮肤,冰的吓人,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上前想要看看连祁的情况,却被连祁挥开。
“我去楼上,”连祁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几乎算得上是暧昧的沙哑,“不许跟过来!”
最后的那句命令,语气可以算得上是严厉了。
秦从彦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连祁从最近的楼梯上了楼,看着他消失在了拐角处,不见了身影。
秦从彦握紧了拳头,指甲紧紧地掐着手心。
他的心跳突然之间跳得极快,像是经历了一场长跑,扑通扑通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浑身上下像是裹在了棉被中一样,出了一身的汗。
秦从彦咬了咬牙,把繁琐外套脱了下来,拔腿便朝着连祁离开的方向跑了过去。
……
连祁沿着楼梯往上跑,他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和方向,在爬了几层楼之后,他右拐沿着长长的走廊继续往前走。
此时他的步伐已经隐约有些不稳了,并不是无力,而是迫切想要找到发泄的东西而带来的难耐。
虽然看上去强大而高贵,但事实上,目前的连祁实在是太虚弱了。
他一直在靠着普通血液和高热量食物中汲取了细微能量在调养着身体,同时还需要长时间的睡眠来辅助,勉强维持着身体的收支平衡。
越是强大的血族对于食物的要求就越为苛刻。
连祁扶着墙,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了几步,喉咙的灼烧感在像身体的各个地方蔓延,双眼已经是鲜艳的红色。
尖锐的犬齿生长了出来,他的气质中多了几分血族特有的妖冶和诱人,指甲变得尖锐,泛着细微的红色。
他必须要摄入血液,必须是从人体内刚刚取出的新鲜血液。
楼下人多眼杂,还有几个猎人在哪里蹲着,他没办法保证不被发现,而秦家目前也暂时封锁了这栋酒店,离开这里难免会引人注目,剩下的选择就只有楼上。
虽然大多数的宾客都在一楼就餐,但是楼上——连祁忍着灼烧感知了一下——这一层楼有人类的存在。
如果只是普通人类的话,那恐怕要吸干血液才能够平复他的躁动,如果是含有特殊血脉的人,说不定还有一丝活下来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