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金娣啐道:“那你不想想锦丽,这么大个姑娘家了,还跟爹妈一间屋呢,她都18了,村里哪家18的姑娘还没自己一间屋啊?”
谢烟斗道:“等建好两间,能空出来给她一间不?”
罗金娣道:“怎么空?我们跟锦棠两口子住进去,空出这间来就要给东良跟锦业住了。锦丽不还得跟着东升两口子睡一间?”
谢烟斗犹豫了一下:“那不然叫锦丽先跟锦业搬过来?东良还住半撂子里……等锦丽出嫁了,再叫东良住过来。”反正谢锦丽也18了,这两年也该说亲了,还能住在家里多久?
罗金娣就叹了口气:“换亲这件事,东良一句话不吭声,心里未必就没有偿还家里的想法,聘礼1000,刚好就抵了当年买赵姬的1000……他舍出去个闺女,就不差家里什么了,现在已经答应把锦业过继给他,那就是他的儿子了,还让他住半撂子,他心里未必就没有想法,万一他觉得东升反悔了呢?”
也是,谢烟斗想起二儿子那大大块的个头却一年比一年沉闷的性子,这些年也被谢东升忽悠着占了不少便宜,他不讲,心里未必就不清楚。现在这聘礼是锦年换回来的,他作为父亲,住不上新房子就算了,连个泥砖屋都不给,实在是说不过去。
罗金娣道:“所以我才说要建三间,建小一点,我们两个跟锦棠夫妻搬过去,剩下的一间先给锦丽住着,等她也出嫁了,看能不能也拿个三四百的聘礼,再多建一间,这样家里就有四间青砖屋了,所有人都能住上了。至于曾孙子那一辈的房子……”她长叹一声,“等他们父母去挣吧,我听说这些年五道沟里有一些年轻人跟着送货的车出去打工,一个月能挣几十块钱的工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真有这个机会,锦棠的年纪倒也合适……”
谢烟斗立刻道:“孩子从来没有去过外面,被骗了怎么办?家里有吃有喝的,又不是过不下去了,干嘛要出去?再说了,锦棠也没啥会的,出去了也不过是卖力气赚钱,我听说有些黑心的老板一天让干十几个小时,饭都不给吃饱。五道沟离天海市这么远,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们也帮不上忙……家里可全靠锦棠了支撑了。”
罗金娣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差点忘记了,现在锦棠算是老大家的独子了,还真不能去……”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好些家常,实在躺得身子骨痛了罗金娣才起来,走到客厅一看,都九点半了,家里一个人都没起来。
罗金娣的脸一下就黑了,虽然说下着大雨干不了什么事,但猪跟牛总要喂的吧,一个两个睡到这个时间还不起床!
这种天气不能出去割猪草,只能喂些糠跟麦麸了,罗金娣张开嘴巴刚想扯嗓子喊谢锦t年过来烧火,猛地想到她也是定了亲的人了,在家也待不了几天了,她冷哼:“便宜这臭丫头了,就让你在家多享几天福!”破天荒地自己煮猪食去了。
等一大锅的猪食煮好,已经十点多了,谢烟斗在客厅里抽旱烟,因雨太大把铺盖转到厅堂里的谢东棠还在呼呼大睡。
罗金娣把猪食装好,拉开嗓子喊:“老头子,过来把猪喂了。”
谢东升两口子跟谢东良都起来了,坐在厅堂里吃罗金娣煮猪食时顺便蒸熟的番薯当早饭,一边聊着去哪里买青砖跟大梁等建房子的琐事,小一辈的却一个人也没见着。
谢烟斗听见罗金娣喊叫,戴了顶斗笠就到厨房里面提猪食,刚出去不到二十秒,衣服就淋湿了一半,罗金娣骂道:“蓑衣都不穿,等下衣服全淋湿了……不知道这些天没个好天气吗,衣服全都晒不干,全湿了哪里有得换?!”
谢烟斗只好又折回去把蓑衣穿上,这才提着猪食去把猪喂了。
猪早饿得嗷嗷叫了,谢烟斗来回提了两次猪食,又转身去牛栏里牵牛。
牛栏里全是水混着尿,一股子说不出的骚臭味,牛侧躺在地势最高的地方反刍,见有人来一下就站起身来了,半边身子都是牛屎跟尿。
谢烟斗却也不嫌弃,老农民了,平常接触的不是屎就是尿,早司空见惯了。再说了,这么大的雨,浑身的屎尿被水一冲,一下就干净了。他嘴里叼着烟,一边牵着牛往外走,一边抖着身上的雨水。
走出牛栏的时候他感觉今天好像有点什么不一样,但这怪异的感觉一下又不见了。年纪大了,记不住事是也是常有的,他甩了甩头,没有理会,找有草的地方拴牛去了。
水牛不怕雨,下着雨也能吃草,谢烟斗把牛拴在了河边的小树上,让它在雨中吃草,刚好自家有一部分田就在眼前,他还去踩了几脚田梗,把田里的水都放出去,这才悠悠地回了家。
放眼望去,几百亩梯田里一个人影也没有,都被这大雨阻在家里了。
还好水稻早已收花了,不然雨势这么大,肯定又是灾年啊。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孩子也都起来了,坐在客厅里吃番薯,没有看到谢锦年。
谢锦丽看到谢烟斗回来,懒洋洋地说了句:“爷,你去放牛啦?”
谢烟斗点了点头,把蓑衣脱下来挂在走廊边。
太好了,今天不用放牛!谢锦丽心里暗暗高兴,今天轮到她放牛,这么大的雨,她又能休息一天了。
不过,都十一点多了谢锦年怎么还没起床,懒不死她!
刚好谢锦业没吃饱,去摸最后一个番薯,罗金娣看了就道:“别吃完了,留一个给你堂姐。”
谢锦丽直接把番薯递给了谢锦业:“奶,理她干嘛?都快十二点了不不起来,饿死她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