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荣冷不妨被他揍了一拳,心头火也大了,抡圆了胳膊就揍了回去,两个人迅速在泥地里滚成了一团,谢东升跟谢锦棠一人抱一个,拼命地拉架,一人身上都被捶了好几下。
等把两人分开,四个人都成了泥人,谢东良被谢锦棠抱着,忽然就捂着脸号啕大哭起来。
庞荣本来还满脸怒火,望着跪在地上哭成了个泪人的谢东良,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最终还是铁青着脸一句话也没说。
谢东升身体累,心更累,他不想放弃希望,问庞荣:“咋就坠江了呢?就不能是杨盛文回来把她带走了?”
庞荣指了指那座桥:“我就是笃定杨盛文不敢开过这道桥我才跟着你追过来的,否则你还想用两条腿追上四个轮子的车?你没听你儿子讲他们追上来的时候杨盛文是弃车背着人逃的吗?如果他敢开,早开着车走了,怎么会把你侄女留在这里?”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车是谢锦年开的,她开着车上了桥,桥塌了,连人带车冲进了怒吞江里。
他望了一眼混黄的江水,又看了一眼哭得瘫倒在地上的谢东良,叹了口气:“真是倒霉透了,这么大的水,连人带车冲进去也不知道会被卷到哪里,连个尸体都不好找……”
逃亡(21)
谢东升脸色铁青,完全没有想到这种结果。
谢锦年怎么能自杀呢?谢东良都已经放过了赵姬,决定不追了,她竟然还怕他们反悔,要死了还把车毁了。
虽然说他一力主张侄女换亲,但也没想过要把她逼死的,她这一死,那换亲的事怎么办?难道真要把他的宝贝女儿陷进去?
想到那1000块钱,想到两间青砖大瓦房还有儿媳妇,他的心摇摆不定,要不要将错就错,把锦丽嫁给李天富呢?
如果不嫁,儿子的婚事怎么办?再找一户愿意换亲的人家?但五道沟里有谁愿意出1000块钱的聘礼还不要嫁妆吗?
他的头瞬间就痛了起来,谢锦年死的太不是时候了,就算要自杀,那也等到嫁到李家去再自杀不行吗?到时他们聘礼也收了,亲事也成了,说不定还能因为她的死再跟李家敲一敲,诈点赔偿出来,她这一死,相当于把他们全家都坑了。
对于悲痛欲绝的谢东良,他也懒得理会了,老婆跑了,女儿跳江了,他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虽然可能要换成锦丽去换亲了,但小儿子也不用再过继给他了,也算有得有失吧。
在他看来,谢东良这哭的哪是女儿没了,是哭他的锦业没办法过继给他吧?当了几十年的兄弟,他还不知道他?
懒得看他表演,他叫谢锦棠:“走了,回家去,跟你爷奶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谢锦棠就去拉谢东良,谢东良不动,谢东升摇了摇头:“老二,哭啥哭,人都没了,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傍着两个侄子养老送终吧,对我儿子好一点,老了总不至于缺你一口饭吃。”
谢东良听着哭声就小了。
庞荣傻眼:“这就走了?不追了?”
谢东升皱眉:“有什么好追的?那个赵姬看着就没剩下几天命了,桥又断了,追回来干嘛?出这口气的成本太大了。”
庞荣一想也是,想到自己不过是来接个人,现在车没了,还闹出了人命,只怕工作也不保,登时也是一肚子的火没处发,一时又第一万次悔恨自己不应该贪杯误事,如果不是喝大了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也不至于车被偷走了都没半点知觉。但奇怪的是他以前也经常喝酒,却从来没睡过这么沉的,说来说去,都怪这鬼天气,这连绵不断的雨声,实在是让他醒不来……
他长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的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好,桥断了,电话也打不通,相当于对外界完全失联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谢东良抹了把眼泪,看了一眼因下雨后越发沸腾汹涌的江水,声音嘶哑:“锦年的尸体,还有车……我要想办法捞上来。”
谢东升没好气道:“捞什么捞?早不知道冲哪里去了,这山崖十几米,河水又这么急,捞个毛线捞?”
谢东良脸色煞白:“车这么重,应该会沉底的吧。”
庞荣叹了口气:“沉什么?刚下水的瞬间肯定还有浮力在,被这水一冲一卷,冲到哪里就不好说了,而且就算要找,也得等到枯水期再看看了,现在下去,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想到这两天因为这件事闹得整个三花村跟丰收集市都人仰马翻,最后却落了个人财两失的结局,四个人像是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地往回赶,桥断了,通信也断了,这雨还一阵一阵地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里出去,或者把消息递出去,成了庞荣最迫切的事。
虽然事出有因,但到底是因为自己贪杯误事了,现在还把五道沟里唯一的一辆越野车给弄丢了,工作保不保得住还是两说……也不知道领导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失联了的事,只怕最快也要十天半月了。
而谢东升比庞荣更烦,谢锦年投江了,杨盛文带着赵姬跑了,这事是瞒不住村里人的,只怕杨柳湾那边也很快会听到消息,那亲事可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把谢锦丽嫁给李天富?
他就一个女儿,在他心里的地位虽然比不上两个儿子,但也是从小疼到大的,把她嫁到李天富家,那就是实实在在地把她推到了火坑里,更别说那李天富还打死过老婆,那他的锦丽会不会重复他前一个老婆的命运呢?
他可不相信李天富的个性会改,他作为一个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劣根性了,已经养成了的习惯要他改过来,只怕比剁了他的手脚还难受,可是要真退亲的话,锦棠的婚事怎么办?连个青砖屋都没有,哪家的女儿愿意嫁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