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年很有信心:“会开车起码是一项技能,我如果没找到别的谋生手段,可以去应聘当司机,开出租车或者开货车都可以。”
当司机?开货车?杨盛文瞠目结舌,这根本就不是适合女孩子干的工作,特别是像她这样的女孩子!
想到她的处境,他有点黯然:“其实你本来不必这样的。”赵家人只要稍微对她好一点点,她也完全不必过这样的生活。
谢锦年一笑:“没什么不应该的,我觉得能从五道沟出来已经特别幸运了。如果赵家人能同意给我办个户口,那就最好不过了。”
朋友
杨盛文有点惊讶:“你妈妈不想认你……你好像不是很难过的样子。”至少她没有表现出她这个年纪被亲生母亲抛弃的难过,这让他有点不解,同时又有点为她庆幸,情况已经这样了,无论是伤心流泪还是苦苦哀求也并不能改变什么,看得开的话反而更好受一点。
谢锦年长长舒了口气:“可能我早就接受了她不爱我这个事实吧,她不喜欢我是从怀上我的那一刻开始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变过,又怎么会仅仅因为我帮她逃出来就忽然改变了呢?如果她因为这样就软化屈服了,她就不是赵姬了。”
她释然一笑:“她不喜欢我,我对她也没有什么期待,只要她能找到家人,好好地活下去就够了,我并不指望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报酬。以前……是觉得亏欠了她许多,但我这样的状况想必也没办法回报她,把她救出来也算是偿还了我们母女之间仅剩的一点恩情与缘分了,我不会再强求。她不想见到我,那就算了,随她吧。”她云淡风轻地说着,仿佛这一切真的无关紧要,但杨盛文听得心都揪紧了。
杨盛文道:“那你舅妈答应了吗?”
谢锦年叹了口气:“说要回去商量一下,已经几天了还没有回复我,想来是不太愿意了……”她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如果没有户口的话,她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办身份证呢?如果像二十多年后那般要居住地派出所开证明就麻烦了,她不想让谢家人知道她的下落。
但心里又琢磨着现在不过是1990年,网络还没有通,应该不可能查得这么严才对,等她有空了就去巷子对面的派出所问一下,她在这里能不能补办一个户口。
杨盛文看着她深秀的眉头笼上一层薄愁,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道:“你舅妈也许不是想拒绝你,只是他们这几天没空。”
没空?谢锦年疑惑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
杨盛文叹道:“其实我刚刚从医院里出来,赵姐她……动了大手术。”
谢锦年眼睛猛地睁大,瞬间坐直了身体。
杨盛文看着她的反应,原来她也不像她说的这般不在乎的:“他们叫我不要告诉你,但我觉得那毕竟是你的母亲,瞒着你对你不公平。”
谢锦年道:“她怎么样了?”
杨盛文道:“还在icu里没有脱离危险期,你想去看看她吗?”
谢锦年想站起来,半晌又颓然坐了回去,轻声道:“她不会想见我的。”
杨盛文道:“我们偷偷去看一眼,不让她知道。”他的目光很真挚,眼神清澈透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我知道你想去看一看的。”
谢锦年矛盾地低下头,手无意识地揪着身下的牛仔裤,半晌才道:“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杨盛文想了想:“我给你打掩护,把你舅舅叫走,你偷偷到门口看她一眼。”
谢锦年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法子,虽说她自知以后跟赵姬可能无缘再见了,但她心里还是会牵挂的,能偷偷地看上一眼,她也能放心点。
这下线头也不剪了,锁上门就上了杨盛文的车,杨盛文发动车子,慢慢地驶出了梧桐巷:“这巷子倒是挺安静的,只是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怕不怕?”
谢锦年道:“周边都是些本地人,外来人口大多数不在这边活动,派出所又在巷子口,我觉得挺安全的。”
杨盛文道:“还是要多注意,坏人脸上又不会写字,我看院子里有两道门,你白天也都锁上,就怕溜湾的看到院子里只住了你一个人心生歹念……”
谢锦年叹息道:“我还想着白天把里面的门打开,多看看外面的风景呢。”
杨盛文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如果想出去玩的话跟我说一声,我可以带你出去。”
谢锦年没接话,车里陷入沉默之中。
杨盛文拐了个弯:“我写给你的电话号码,你还留着吗?”
谢锦年回神:“啊~那个纸条……”她想了一下,没什么印象了:“我回去找找看,这几天刚搬到那边有点乱,不知道放哪里了。”
杨盛文有点生气:“你怎么能不记住我的号码呢?万一有什么事找不到人帮忙怎么办?还有,你被他们赶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打电话给我了,我若早知道他们不待见你,就不会把你留在他们家了。”
他反应也太大了点吧?谢锦年有点奇怪,他好像看起来比她还生气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我是被赶出来的?”
杨盛文更生气了:“还真的是被赶出来的?”他不过随口一诈,还真让他说中了:“饭都没得吃,还把你赶了出去,你是不知道我外公家的路是不是?”
谢锦年觉得他太生气了:“我总不能什么事都麻烦你呀?”
杨盛文立刻反驳:“家里靠亲戚,外出靠朋友,你刚到g市人生地不熟,亲戚靠不上,不找朋友帮忙还能找谁?”
话毕,他略有些心虚地看了她一眼:“我们经历十多天生死逃亡,总算是朋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