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人参的品质年份儿不同,价钱自然不同,咱们普通人家没必要追求最好,够用,能治病即可。”,薛神医捻须轻笑。
周老爷子连声道谢,无怪乎这回春堂才来镇上不到一年多就闯出了名声,不光是临河镇,就连华阳县城里的贵人都来找薛神医看病,人家这医德医术都没得说。
周锦钰心里不是味儿。
穷不可怕,穷人生了病才最可怕。
两包药,娘和大姑砍野菜,姐姐带着自己抓虫子,辛辛苦苦喂养七八个月的四只大公鸡一下子就给搭进去了。
整个临河镇也就回春堂这么一家医馆,非是需要看病的人少,而是穷人生了病大多数都是任凭自生自灭,吃饭都吃不上,那有钱看病抓药。
这一瞬间,他突然特理解他爹周二郎那种想要出人头地的执念。
“救命啊!快救救我儿,我儿不行了。”
随着一声哭嚎,医馆门口一阵喧哗,一男子抱着一五六岁小娃慌慌张张闯进来,后面跟着个踉踉跄跄哭啼不止的年轻妇人。
周家父子赶紧退到一旁让开路,让人进来。
薛神医也是面色一凛,忙大步跑上前去查看,就听那抱着孩子的汉子急声道:“小少爷被糖葫芦籽儿卡到喉咙了!”
这可难住薛神医了,他擅长调理各种慢症,像是这种要人命的急症他还真没有好办法。
眼见着孩子脸色越发青紫难看,难以呼吸,薛神医干着急,却不知该如何施救,大冬天急出一头汗来。
“薛爷爷,快,从后面抱住他,双手放在肚脐和肋骨之间,一手握拳,另一手包住拳头,用力按压,快!再晚就来不急了!”周锦钰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薛神医多年行医,直觉和经验让他立即按着周锦钰的话照做。
果不其然,几下按压之后,突地从那娃子嘴里飞出一粒山楂籽,娃子哇一声大哭起来。
年轻妇人喜极而泣,抱着娃子“儿呀,乖呀。”叫个不停。
薛神医惊奇之余,长出一口气,笑呵呵走过来问周锦钰是如何知道这个法子的。
周锦钰扑闪着黑亮的眼珠子,道:“有一次娘被水呛到了,爹爹让娘用腹部力量往外咳,刚才那个哥哥没有办法自己用腹部力量咳,所以只能大人按压他的腹部帮他。”
“好一个聪明的娃子,竟能在如此紧急情况下,冷静思考,举一反三,长大必定不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爷子有此佳孙,好福气啊。”薛神医由衷赞叹,语气中不乏羡慕。
周老爷子与有荣焉,笑得嘴角儿咧到耳朵后边儿。
周锦钰摸摸小鼻子:这顶高帽子可愧不敢戴,我们家乡的常识,人人都懂的。
周大郎握紧的拳头悄悄松开来,这是救回来了,若是救不回来……
年轻妇人谢过薛神医,忙又过来向周家几人道谢,尤其是小功臣周锦钰,对着周锦钰一阵猛夸,末了,又问周家的住处,说是要亲自登门道谢。
周老爷子连忙推辞,最终却耐不住年轻妇人一个劲儿的追问,不放他们走,不得已,告诉了她自家的住址,这才脱身离开。
年轻妇人看着周家几人离去,弯下腰问儿子,“皓哥儿,娘让刚才的弟弟给你当伴读好不好?”
小男孩儿用力点头,“皓哥儿喜欢这个弟弟,不过娘亲,他爹娘舍得他吗?跟我们走了,他会不会想他的爹娘?”
“傻孩子,他爹娘若是知道我们的身份,高兴还来不急呢,如何舍不得,你的伴读可不是普通的奴才,乃是你的心腹之人,多少人求之不来,林家送过来那庶子,娘还瞧不上呢。”
小男孩儿拍手,“太好了娘,回了京城我就带他出去遛一圈儿,把他们的伴读全都给比下去。”
“急什么,带回府先跟嬷嬷那儿学了规矩再说。”
“学规矩可以,不准打他!”
“愚蠢!恩威并济,方能收服人心,嬷嬷那儿挨了教训,正是你收买人心的时候,如此方能叫他死心塌地忠心于你。”
小男孩儿想了想,“那就打轻一点儿,意思一下,让他知道害怕就行了。”
“我儿就是太过良善。”
……
周家爷俩出了医馆,抱着孙子往集市外马车处走,周老爷子见到路边有卖大饼卷肉的,停下来,冲老板娘道:“老板娘,给俺来张大饼卷肉,肉给俺多放点儿。”
老板娘应了一声,动作利落地给卷了一张刚出锅还冒着热气儿的千层饼,包上油纸,递了过去,“八文钱,您拿好。”
周老爷子痛快付了钱,接过来,转身把卷饼往大儿子手上塞:
“大郎,你小时候就好吃这口儿,回回跟爹赶集来,看到卖大饼卷肉的摊子就走不动道儿。自打二郎念书以后,爹有十几年没舍得给你买过了,这些年委屈你了。”
周大郎铁打的汉子,流血流汗不流泪,被老爹几句话整得眼圈儿红了,比划着不要,让爹吃。
“爹不爱吃,你吃。”
周大郎不干,硬要塞给老头儿。
老头儿没办法,把一张大饼分成了两半儿,自己留了一块儿小的,大的给儿子。
周大郎只得接下,拿着先喂小侄子吃,这种大油又是死面儿的东西,不敢给多吃,让娃咂摸咂摸味儿,解解馋虫就行了。
周锦钰就着周大郎的手,意思性的咬了两小口大饼,往外推意思是不爱吃。
周大郎将卷饼里的肉往外抖了抖,递到小侄子嘴边,意思是让他再吃口肉。
周锦钰把头扭向一边。
周大郎趁他不注意意,往他嘴里塞了一小块儿嫩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