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贵人不愧是大理寺少卿之女,许是受他父亲耳濡目染,又许是她原本就是格外聪慧机敏之人。
深夜子时她便已拿到了那小太监的供状赶回了存菊堂。
瓜尔佳文鸳很是意外,连夸她或许比那些慎刑司拷问的嬷嬷还要略胜一筹些。
莞贵人怜惜她落水刚醒身子正是虚弱之时,还要为此事操劳到深夜,忙劝她回偏殿休息,自己在床榻旁守着,等沈贵人醒了再行商议。
瓜尔佳文鸳本想劝莞贵人不必过于担忧,但想着她们两人姐妹情深,她定放心不下沈贵人,必然是要守到沈贵人醒来为止的。
她也不再多言,也不客套推辞便回了偏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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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即将收起,天空渐渐变亮,霞光扫过暗淡的天际,带来了一声光明与希望。
“小主,沈贵人醒了。”
景泰的声音将睡梦中的瓜尔佳文鸳唤醒。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一脸困倦:“你去回了两位姐姐,我梳洗完便过去。”
待她梳妆妥当双脚刚迈进存菊堂,便瞧见沈贵人面色苍白虚弱的靠在软垫上,她粉唇微颤,虽不一言,但眼眸中的愤怒却无法掩饰。
一旁的莞贵人则满脸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瓜尔佳文鸳只看那一眼便已明白,沈贵人已然知晓了前因后果。
“眉姐姐,可感觉好些了吗?”
“嬛儿都同我讲了,昨日之事多亏有妹妹了。”
莞贵人指着床榻旁的凳子:“妹妹坐吧。”
“宫中的人虽然面和心不和,可我从未想到竟有人歹毒到要取我的性命。”沈贵人蹙眉道。
莞贵人心疼地看着她:“宫中争斗自古从未停歇,都是寻常。”
“她见你们二人得宠,又怕陵容与咱们羽翼渐丰,到时她便不好控制,这才急于下手。”
瓜尔佳文鸳握住她的手询问道:“那眼下姐姐准备怎么办?”
“你虽抓到了她宫里的小太监,嬛儿也审问出了结果,可我总觉得此事还是不够妥当。”
莞贵人点点头表示认同:“我与文鸳商议也是如此,毕竟她是皇上多年所爱,背后又有年家撑腰,如今皇上又重用她的哥哥,即便如今是人证物证俱在,也难保皇上为了旧情不会刻意偏袒维护于她。”
“如果不能一击即中,那不如以待来日。”
瓜尔佳文鸳顺势接话:“我们若为了此事于华妃撕破脸,那她必是要和我们暗里争个鱼死网破,定会再寻其他机会除去我们,我们的性命也便罢了,他的兄长可是如今皇上最为重用的年羹尧,难保他不会为了华妃去刻意为难我们的父亲,咱们行事不当,如果牵连了母族便不好了。”
“是啊,我们这些人哪有为自己活着的,父母亲人,家族门楣,无一不是牵挂拖累。”
沈贵人哽咽道:“我会对皇上说,是我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
“眼下看来,只有如此了。”
……
瓜尔佳文鸳心里明白华妃虽然跋扈狠毒但终归是因为爱罢了,她又何尝不是可怜人呢,何止是她,宫中的女人都是可怜人罢了。但如今可怜归可怜,自己的性命更为要紧,总不能因为心软,来日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吧。
其实,也并非两全其美的办法,毕竟宫中多一人为友总比多一人为敌要好,哪怕只是盟友…
随即,瓜尔佳文鸳打断了她们姐妹的对话:“眉姐姐,鸳儿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贵人语气温柔道:“咱们之间无需顾虑。”
瓜尔佳文鸳打走了殿内侍奉的宫女后道:“姐姐,华妃跋扈张扬,是个不容人的,且差点害了你的性命,我心里实在是不喜她的,这一切终归因为她的妒忌,她妒忌咱们得了皇上的欢心,妒忌咱们抢了她的宠爱,可说来说去,终归是她心里太在意皇上了。”
莞贵人蹙眉:“在意皇上就是她狠毒害人性命的理由吗?”
“华妃是有错,自然是不可原谅的,但咱们与她一直斗下去,恐怕也只会两败俱伤,或是一败涂地。”
沈贵人眸色一沉声音都颤抖了几分:“如今动摇不了她的地位,但不代表我今生都奈何不了她。”
“可眉姐姐难道没有听过鹬蚌相争渔人获利吗?”
莞贵人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