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名字入了海的两人都能永不分离,但入了海才算真夫妻——这很大程度上已经成为一种形式,却是婚仪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仙子们与鬼将的婚仪都是打包赠送,所以就简化到只有这么一个环节。
而宋昇的意思是,领木牌的鬼将是宋昇,与小枇杷的名字一起沉海登记的却是程邺。
现在那个程邺还不要她。
太丢人了,小枇杷想。
还有点生气。
她又不是个什么不好使的物件,值得他们这么送来退去的。
木头生起气来也还是木头,所以小枇杷没有为难宋昇,只解释了自己已经成为翎罗公主的仙侍,去留地府已经不是他们三个就能决定的事了。
“此事请不必放在心上,明日我当值,会与殿下说明。她若愿意重新挑选仙侍,我自是要回九重天的。”
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她夜里就宿在独芳殿的花园里,扎个根而已嘛,小树精最会了。
反正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两个讨厌的鬼将了!
宋昇猜到她肯定生气,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赔罪,只好叮嘱两句而后离开,不敢扰她清净。
面对空荡的小院与卧室,小枇杷更加思念九重天的伙伴们了,还有织女仙子,要是知道她受了这样的委屈,一定会把她抱在怀里拍一拍的。
宋昇在丧喜街的馄饨摊找到据说要去城防营的某个鬼将,四四方方个小桌板,上头只摆着一个酒壶与一小碗。这摊子主人生前是个厨娘,手艺一绝,原本火爆的生意却因为他的存在格外冷清。
老板娘看着跑到隔壁家的熟客一茬又一茬,心里急得冒火,不防备又来一个鬼将,两两三三的客人彻底没了,她顿时心如死灰。
宋昇招呼她过来上两碗馄饨,分量足些。
然后拿过酒壶自己对瓶吹了一口,没咂摸出什么滋味:“不忙了?跑这里借酒浇愁啊?”
程邺端起小碗与他碰杯:“你待会去街上买些东西送回去,那院里空荡,她恐怕住不舒坦。”
现在知道人家不舒坦了,早前干嘛去了?
腹诽过后,宋昇道:“我看也确实缺,但又说不上来缺什么。哎呀你瞪我也没用啊,我生前都是被伺候,死后也没住过小院子,哪晓得该买什么。”
此言不假。
于是程邺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当下便要走:“我来买,你送去。”
宋昇哪里依他,把人拽回来坐着:“干嘛啊干嘛啊,你急着投胎啊?我送便是,你坐下把饭吃了。”
鬼是不需要吃饭的,他们吃东西更多是尝个味道,也为了怀念人间的烟火气。
把自己收拾出个人样,做着人做的营生,过着人过的生活,就好像自己还没死。
丧喜街是这样,酆都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