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枇杷宽慰他:“咱们的努力也不是全部白费啊,到底还是帮了一些鬼的,你不觉得最近长恨街的哭声都少了吗?”
福宝的脸蛋被她揉来揉去,嘟着嘴口齿不清:“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因为隔天神龛里的月老神像就说话了!
当时柜台泼了一盏茶,小枇杷顺手将卷好的账本放在神龛前。
等她收拾了水渍再看时,破破烂烂的卷轴已经焕然一新,破木头变成名贵雕花的木料,发黄的纸张背面都变成了喜庆的大红色。
字迹倒都还在,只是字里行间都透着功德金光,竟然像个宝贝了。
小枇杷正呆愣,忽听月老的声音传来,还有灵犀在旁时不时插嘴。
“枇杷仙子惠灵勤勉,心怀大义,虽无仙阶在身,竭力平息鬼物躁动,为翎罗公主养伤劳心劳神,其忠义感天动地,闻仙子好牵姻缘,赏神器姻缘轴。”
月老似喝了酒,咕咕哝哝说完这一串乱七八糟十分儿戏的话,兀自没了声息。
留小枇杷风中凌乱:“这是,意思是,我伺候殿下伺候得好,所以给赏了个神器?”
这也行?
可她最近,这有两个月没见着翎罗公主了吧?
斩秽刀(一)
灵犀倒是没头没脑地高兴,“神器!小枇杷你等我去找你开开眼啊,我还没见过神器呢!”
福宝听见了,费劲巴拉地攀着柜台露出头看,脚底下踩着小枇杷的高脚凳摇摇晃晃,“这就是神器?看着好似并不……”
神器降临的紫雷延迟劈入酆都,“轰隆”一声砸在姻缘楼的房顶,好悬没将他劈成外焦里嫩的叉烧包。
小童子咬着舌尖改口:“这,这!这神器有什么厉害处啊?必然非同凡响吧!”
香炉里的烟凝而不散,与上界的联系暂时切断,也许是灵犀真打算趁着月老醉酒急匆匆溜来酆都,没工夫再闲聊。
“还不知道呢。”卷轴唰地被拉开,在小枇杷松手后又立刻卷回去,这么反复玩儿了一会,不知道触动了哪里,依靠明黄烛火照明的姻缘楼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福宝?”小枇杷眨巴两下眼睛,手中的姻缘轴突然化作一道红光划破黑暗,像一束烟花炸开在上方,荧尘散开化作星辰,这个一片黑暗的世界露出了真实的面貌。
“哇!好高的楼啊!”福宝自己牵上了小枇杷的手,指着头顶交错发光的红线惊叹。
只见原本不算太大的空间拓展数倍,只有三层的楼竟然再也望不到顶端,红线交织,那是小枇杷最近的战果,它们待在这个地方,静静地等待契约生效,然后黯淡,废弃。
倒是很方便啊,不用担心生意太火爆红线没地方系。
可是随即小枇杷便窘迫地想,自己的生意也没好到需要这么大的地方,看来神器真是高估她的实力了。
正惊叹这神器竟然有这么大的存储空间时,好似密闭空间的放大版姻缘楼就被推开了门,浑身冒着幽蓝鬼火的程邺提剑闯进来,很紧张似得:“仙子!”
枇杷仙子瞅着他,化开的姻缘轴又卷起来回到了她手中,一切恢复如常。
“怎么啦?”小枇杷奇怪道,“我今日不去哪里,不用护送的。”
她只道神器来得悄无声息,却不知整个酆都都因为方才的雷震动起来,鬼王当然是掀了掀眼皮不当回事,大大小小的鬼将判官鬼差可不清楚,更不提远远望见天雷就要吓得魂飞魄散的一众小鬼。
经此一遭,小枇杷可算是在酆都瞩目了一把。
不过此刻她倒是浑然不知。
见小枇杷安然无恙,程邺那仿佛活过来一样狂跳不止的心脏终于慢慢地重回死寂,握紧剑柄的手往后躲了一下,镇定道:“远远看见天雷——你无事便好。”
重剑消散,融入筋骨藏匿。
她心地善良,雷不会无缘无故劈她的,程邺这样想,于是他方才的急迫就显得突兀且站不住脚。
小枇杷点点头,还没酝酿出回答,程邺就亡羊补牢般补充:“你毕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被迫滞留在酆都,我必须负责你的安全。”
“……”小枇杷的嘴张开又闭上,只好困惑地笑而不语。
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重申这点。
两相无言,一只白胖的小手举起来,吸引了两人的注意:“那个——”
福宝指着程邺脚下,声音无比清脆:“门坏了啊。”
这门到底还是坏了。
程邺挪开脚,因为一时情急,他破门而入,白色实木大门现在成了一地木屑碎渣,“抱歉,是我莽撞了。”
“没关系,”小枇杷干巴巴地说话,也跟着开始拘谨,“换一扇新的就好了。”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尴尬,比第一次见面还不熟,神奇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气氛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改变。
“我来修,不要担心。”
程邺遁走去找木材铺,小枇杷抖抖裙子,蹲在门槛上看了片刻,福宝跟个圆圆的团子似的滚过来,将破碎的门都收拢在一个乾坤袋里,预备下次找个地方丢掉。
左右没有客人,殿下又没回来,小枇杷顺理成章地发呆,无所事事地等程邺回来。
一阵由远及近的金属碰撞声传来,伴随着甜腻的脂粉香,“原来仙子无碍——可担心死奴家了!”
一双柔软的手臂搭上小枇杷的肩膀,紧接着一具冰凉的身体贴上来——小枇杷被鬼抱在怀里,被高出一头的女鬼怜爱地抚摸脸颊。
这个调调,不回头小枇杷也知道是红胭坊的宝姒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