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来便常年镇守幽州,没有先帝召令不归。后来盛京出了件大事,群臣上奏弹劾先太子豢养私兵,贪污敛财,结党营私。先帝震怒,太子被禁足,但当时幽州与河东正戒严清暗探,消息没能送到。
后由左相携大理寺牵头,将先太子的罪名压实,先帝下令废储,先太子沦为庶民,永禁宫中。当夜,幽禁先太子的宫殿便起了火,等他被救出,已是死尸一具。
等沈巍得知时,快马加鞭赶回却没看见他最后一眼,发了疯要面圣。可先帝却只给他一道永镇幽州的圣旨。之后,沈巍二十多年再未入过盛京。
苏瞿白缓缓道出,指尖沾了杯口的茶水,他在桌子上一划,便弄出水痕来。
梁温放下杯盏:“所以,你们便认为沈巍便是军饷被盗案的主谋?”
“不,我只信我亲手查到的,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但是盛京那些大人物想必是对这猜测喜闻乐见吧。”
一针见血。
梁温随口一说,他却不说话了。
梁温嗤笑一声,抬腿就走,待手落到门框上,便听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所以我要查。查的一干二净,查的水落石出,我不会让忠贤臣污名加身丹心错付,也不会让奸佞臣稳坐高堂。”
这是她头一次见他这样,与平时爱笑的他不同,似是露了些锋芒。
也或许,这才是真的他。
梁温怔住,盛京的水太深了,任谁从那里走一遭都少有能干干净净的。是人都会变,忠良直谏的贤臣她钦佩,但她永远也成不了那样的人。
她学会的,便是趋利避害,永远站在有利于她的一方。
心下不知怎么,突然有些怦然,头一次听到这么有力的心跳声,像是擂鼓一般,但不急促。
她有点不懂了。
当初处理张家的案子是因初来乍到需要立威,后接触孙家也是受人挟制,为了保命被迫与之。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她为自己计算好的。
桩桩件件,皆是有利可图。
所以她不懂,这就像是一片恶臭的土壤里开出了清香的花。
格外与众不同。
梁温转过身来,“那便去做你想做的。”
她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应该这样说。
梁温出了屋子,望着空荡的院子,忽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穿来后会适应的这么好了。
她没有被同化,只是以往的经历将她磨成了这样的性子,不是麻木僵化的,但也没有热血沸腾,只是被动的接受,完成别人认为她该完成的任务。
她的大脑已经告诉她,在这个朝代活下去就是她的任务,而她毫无迟疑的接受了。
她抬手捂着胸口,像是想把那种血液喷涌的感觉压下去,却只感受到掌心的跳动。
这早就不是她活着的那个时代了。
梁温蓦然笑了,她好像有点归属感了。
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但聊胜于无吧。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她的活法不一定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