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从台榭传来,将树上鸟雀纷纷吓走。
“狗胆包天的奴才,王妃娘娘是谁你们不知道吗?竟敢来此打扰。”一丫鬟趾高气昂恶狠狠道。
黎沁慌忙护住身边丫鬟茯苓的脸,转头仇恨盯着打人的丫鬟,身前地上是一片碗碟破碎的狼藉。
那丫鬟说完便转向黎沁,只见面前人儿安静淡雅,清素若菊,一袭水碧色衣裙略显单薄,简单的宫中发髻只别了一只玉簪,虽一双眸子怒视,看起来却颇为势单力薄,不堪一击。
“原来是主子不懂规矩,那奴才就更不用说了,没看见那是王妃娘娘吗,还不快行礼拜见。”
这一巴掌来的着实突然,黎沁根本来不及反应,太嚣张了。
因大病初愈,时过一月,她才有机会在这个世界跑出来游玩一番,听闻天池美景醉人,便来此。没成想,天池喧哗,她不欲扰人,只得绕路观景,纵是此番退让,让那群人得寸进尺。
黎沁皱了皱眉头,抬头望向台榭。只见朱柱之中,吊着一架绯红秋千。有一身着百花长裙的女子正轻轻荡着,高髻上的牡丹花玉步摇随之摆动。她红唇微启,漫不经心的品尝着宫廷糕点。
黎沁抬目对视:“是魏王妃不懂规矩还是本公主不懂规矩,本公主是父王的嫡系女儿,魏王妃莫不是不知?”
黎沁不卑不亢,挺直腰板:“黎年王朝自古以来就是嫡系为尊,你是父王的妾室,以谁为尊需要本公主教你吗?”
“呵呵……”魏王妃将糕点玉盘扔到桌案,玉盘碰撞大理石桌案发出清脆声响。
她从秋千上下来,站在高台边,离黎沁一寸之距,睥睨道:“哦?原来是那被王上幽禁八年的嫡公主黎沁啊。若是你今日不说,本宫还当她早病死深宫了。”
魏王妃低头,修长的手指将黎沁的下巴抬起,细细端详面前的鹅蛋脸:“只是可惜了这张举世无双的脸。”
随即用力将脸甩向一旁,直起身子又向另一侧的阶梯走去,飘飘然道:“若不是北辽要与王室和亲,请旨要求所有王女现身,你断不会解了幽禁,站在此与本宫说话。”
她下了阶梯,又缓步逼近黎沁。
黎沁闻及她身上那股浓郁的熏香味,着实过为己甚,不忍阵阵恶心,于是便后退几步。
魏王妃得寸进尺,步步紧逼:“黎沁,你以为和亲宴后,你还能继续做你尊贵的公主,逃脱被幽禁的命运?”
“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日你跪下给我磕个头,待那时我便向王上请旨,让他多多宽恕于你,不至于和你那肆意妄为,固执己见的母后一样打入冷宫。”
提及母后,黎沁蹙眉:“母后岂是你敢随便议论。”
黎沁停住后退的脚步,向前反逼近一步:“魏王妃刚从行宫避暑回来也许不知,母后也被解除幽禁了。父王将凤印送去了杭绝殿,恐怕你的荣宠才是要消失殆尽了吧。”黎沁垂了垂眼帘,睁开墨玉色的大眼睛说。
“你……”魏王妃气得哑口无言。
她不是不知道王后的魅力有多大。
王后凭借着一张天姿国色的脸,宠冠后宫多年,只是八年前不知因何宫变,致使太后不愿再出永寿宫,王后禁足杭绝殿,公主禁足萧露宫,连同太子言行举止都处处受限制。
她怕王后复宠,又恨极了王后,抬起手来就要给黎沁一巴掌。
打了她的丫鬟,还想打她,开玩笑,黎沁岂能让她如意。
黎沁后退一步,腰倚天池护栏,手上突如其来的力量,探身一把抓住魏王妃的手腕,将她向前拉近,反靠栏杆。另一只手用力推魏王妃悬空的肩膀,只一瞬见,便将她推入了秋日池水,犹如推向无尽深渊般令人解气。
那孟秋之水,定是凉爽,让那清冽沁透她的衣裙,泯灭她那蛮横之火。
黎沁愣愣低头看着双手,翻复又看,只觉,那不是她的手。
“救命啊,救我……”魏王妃在水中扑腾求救。
身边奴才丫鬟慌忙救人,皆不知黎沁和她那丫鬟是何时离去。
只耳边回荡那如梦似幻的空谷之音:“呵呵,打狗还要看主人,本公主的丫鬟岂敢动她一根汗毛。”
她黎沁是不愿意惹事,但不代表着忍气吞声,任人宰割。
黎沁转头看向茯苓的脸,一脸担忧,温声道:“疼坏了吧。”
茯苓揉了揉红肿的脸,摇摇头:“没事儿公主,过会回宫让苠娜给我涂点去红肿的药膏便好,她的医术您放心的。”
茯苓又补充道,“刚刚真是大快人心,您毫不费力的将魏王妃扔进天池,真有了您失忆以前的样子。”
黎沁听了茯苓的话,淡淡笑了笑。也许只有她知道,她不是失忆,她已经在一个月前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来自现代世界的人。
她本是现代百年书香门第黎家的独女,饱经诗书的黎沁。
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失火中,她目睹了全家人的死亡。
炙热,烧烤,弥漫着她,当她以为自己也要命丧火场时,没想到竟然穿越到黎年王朝这个被幽禁多年同名同姓的公主黎沁身上。
于是她带着自己的记忆在一个崭新的身体上重新活了,在这里她要好好活着,要替原来的黎沁好好活着。
原本的黎沁是有武功的,她过来后,武功便消失了。刚刚也不知为何,就是突然的一股力量,带动着她。
也许是这具身子原本的记忆控制吧。
——
“公主,您怎么在此,老奴正要去萧露宫寻您。”王后心腹姜嬷嬷正迎面从小路上来,将手中青色斗篷披在黎沁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