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沁听后一愣,上下打量着祝展轻,她自诩能从人身上看出些许,但此人她却看不透,明明就只见过两面而已,并未如此熟悉吧。
黎沁顺势来到主座上,饮了几口茶水,思虑他是何意图。
“小侯爷不会不知这是什么熏香吧?”
黎沁猜想,看似贪玩不经世事的小侯爷,是辽宗皇朝镇国侯府唯一的后代,父母在战场上牺牲,家中只剩一个老侯爷爷爷将他拉扯大。老侯爷退出朝堂,安享晚年,将小侯爷宠的实在纨绔。可想想,若不是纨绔到整个皇城人都不敢惹,那一老一小如何在风起云涌的皇城中生存立足下去。
所以黎沁觉得祝展轻绝不止看到的那么纨绔简单。
祝展轻笑着回道:“寒云峥那伪君子也是这种熏香,不过他的淡雅,而你身上的明显。可是你不知他,他吝啬的很,又宝贝的很,从来不借这种香。”
接着又偷偷说:“他院子里那棵木槿,硕大无朋,从不让外人去看,我偷偷的爬去瞧过几眼,可漂亮了。”
黎沁低头神色微变,难怪寒云峥身上熏这种为香,原来是有棵大木槿。可母后和哥哥不是搜罗了整个大陆吗?怎么没搜到他那里。
“小爷我也喜欢这种香,小丫头就解了我的相思之苦吧!”祝展轻一副爱而不得的面孔。
黎沁斟酌一二:“茯苓,你把小侯爷的衣服拿下去熏香吧。”
小厨娘尹朵紧张道:“可……”茯苓使了个眼色,尹朵又咽了下去。可心里还是委屈巴巴,王后和太子寻了多少年才寻来了几株,如今开的花很少了,不仅要熏香,还要用药,珍贵非常,哪能用来给轻小侯爷薰这么多衣服。
可主子决定了的事,她们做丫鬟的也不能作何。只得让茯苓拿下去熏。
“小丫头这么痛快啊!”祝展轻也是一惊,他以为还要和她掰扯一番,“这朋友小爷我交定了。”
祝展轻盯她一瞬,“听说你明日要登高祈福,不如让小爷我做你的暗卫吧,可以保护你的安全,算我还你一丢丢的人情。”
黎沁不知道他这搞的又是什么,拒绝道:“我有暗卫,就不麻烦小侯爷了。”
“小爷我的武功比你任何暗卫都高,况且还可一睹你们南黎姑娘们的容貌,好挑选合适的和亲公主,宴会观察不方便,作暗卫正合适。”
黎沁嘴角一抽,还以为是个正经人,她盯了一会祝展轻,答应道:“好,那就劳烦小侯爷了,本公主的命可交到你手上了。”
顺便又笑眯眯问道:“小侯爷上次的伤都好了吗?若是不好,可再让苠娜给你看看!”
祝展轻回道:“无碍,一点小伤不碍事的,”顿了顿,又补充道,“当时还是很疼的。真的很疼的。”憨憨的挠了挠头。
祝展轻走后,尹朵不解愤愤道:“公主为何要答应那小侯爷?”
黎沁顿了顿,淡淡道:“那就要看明日的登高祭祖了。”
黎沁让尹朵把暗卫们叫来。
暗卫虞安平日都是跟着峥世子,宁茜是跟着黎彤的,黎沁来问问二人的情况。
虞安先道:“这六日属下一直悄悄跟着世子,世子除了上朝就是呆在使馆里同北辽太子和小侯爷谈话,属下不敢离近了,所以便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不过,有一日雨天晚上,世子倒是暗自出了王宫,当时天黑又下雨,属下便跟丢了。”
黎沁换了身日常的衣服,正窝在榻上看书:“世子武功极高,你跟丢了也是常事,无碍。黎彤那里呢?”
女暗卫宁茜回话:“这几日都是雨天,彤郡主也基本上都呆在宫里,有时也会和孔王妃一起去看望王上,或者同莲郡主聊天。不过她也出宫了一次,也是晚上,她乔装成了丫鬟模样,从宫门口出去,鬼鬼祟祟的,她仿佛知晓有人跟着,便让人缠住我了。”
“哦?鬼鬼祟祟出宫,有什么事儿。”黎沁自言自语道。
“既然她觉得有人跟着,这几日你便不用在她身边了。你们二人明日跟着虞风,和我一起去登高祭祖。”
“是。”二人拱手遵命。
——
次日寿祭节,天刚刚泛起了鱼肚白,黎沁就被茯苓拖起来,装扮了一番。
因为拜神祭祖,不宜穿着鲜艳,她便穿了件若竹色丝缎裙,外罩以紫烟披风,清淡至极又不显单薄。
众人在王宫门口集合。
黎沁卡着时辰去的,因此去的时候人都到齐了。
人群远远瞧着黎沁缓步走来,凭着公主的仪仗她们便知晓这就是当朝唯一公主黎沁了。
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黎沁。
只见来人眉目春风,温婉淡雅,如一朵八月白桂,虽柔丽可人,却香薰十里。她肌如凝脂,虽幽禁八年,却丝毫不怯场,昂首挺胸又带着丝丝笑意,不知与身边丫鬟谈笑着何事,她淡淡轻拿着绢帕低头掩嘴而笑。
若说黎沁为何而笑,只因她看到人群中那一抹妖艳身影,忍了好几忍才掐着指尖轻笑。黎彤若不是脑子有毛病,寿祭节竟穿一身胭脂色石榴裙,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像是去成亲,哪像是去祭祖的。
黎沁走过去,众人行礼。
黎沁客气道:“大家都平身吧。”黎沁向人群中位列前面的一女子躬身点头:“雪姐姐。”
这是宗雪,是北辽和南黎之间第三位和亲公主,她是姑姑的女子,北辽太子宗哲的亲生妹妹,也是太后心尖上的宝贝外孙女,黎沁与她交好。
宗雪嫁给了侯府钟世子,生有一子叫小亦。
宗雪可不敢接受,私下里还好,明面上不敢轻慢,在北辽,一国公主最为尊贵的,她连忙过来扶住黎沁:“沁儿妹妹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