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来等去,直到半夜黎言还未归来,博文递回消息,说是黎王与太子一起在朱燕山安顿黎蕊公主的骨灰并祭拜,稍晚才会赶回来。
郁一若起得早,实在熬不住了,就趴在床上睡过去了。
她在边境不是第一次见到黎言。
曾经南黎闹过一次饥荒,而郁派掌粮业,手中确有许多存粮,当时黎王便派黎言来郁派与此谈判,她就是在那时见到了年少的黎言。
他为人开朗细心,即使谈判之时,心中也牵挂的是国中百姓,从未用权势欺压,小小的身躯,挺拔正坐,一身正气。
于是乎她多看了几眼。
只是这几眼,让她思虑了好多年,终于在边境成为了实像。
黎言回来时,舟车劳顿,已十分困倦,若不是谭公公上前提醒,他都忘了此刻他的宫里,还住着一位女子。
“太子,郁姑娘今日等了您整整一日,实在困倦上来才睡了过去,您看老奴要不要把她叫醒。”
黎言脱衣的手一顿,“不必了。如今我回来了,她继续住在烟霜宫里不合适,若是一年以后,她还怎么嫁人。”
谭公公不知两人的合约,只当是二人互相喜欢,王后才将郁一若安排住在烟霜宫,如今太子这意思倒让他有些摸不准了。难道是郁一若心悦他家太子而太子并不心悦她?
“明日让她搬去妹妹的萧露宫吧。公主宫殿规格大,与她也熟识。”沐浴过后,他便睡下了。
因他睡得晚,第二日天明之时,他还沉浸在睡梦中,屋外郁一若的声音就把他吵醒了。
“黎言,你给本姑娘说清楚!为什么不让我继续住在烟霜宫!”郁一若一觉醒来本高高兴兴来见他,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
谭公公拦住她:“哎呦,郁姑娘,您可不能直呼太子的名号啊!”
还没等他及时穿上衣袍,郁一若已经闯了进来。
“老奴的罪过,没能拦住郁姑娘。”谭公公一脸无奈。
郁一若拍了拍谭公公,平日里谭公公对她最好:“与谭公公无关,太子要罚就罚我。”
黎言迅速披上衣服,示意谭公公退下,摇了摇头叹息道:“我这是为你好,一年以后,若我们二人未有情谊,你在我宫里住了一年的名声传出去,你可如何继续婚嫁。”
郁一若阔步坐于椅上,豁达摆了摆手:“我说过,清白不能当饭吃,大不了本姑娘就不嫁了呗,我们郁家还是能养的起一个闲人的。”
黎言头疼的揉了揉脑袋,这个小狗皮膏药什么时候能不这么粘人。
得到继续留住的许可后,郁一若开心的去布置早膳,谭公公进来询问:“太子,那还把郁姑娘送去萧露宫吗?”
“不必了,让她留下吧。最近烟霜宫伙食不好吗?还是我出去一年小厨房懈怠了,郁姑娘瘦了许多。”黎言往外厅看了看她身影,“不得让宫中人欺负了她。”
谭公公眼里带笑:“王后都嘱咐好了,郁姑娘是救钟小公子的大功臣,绝不得亏待她。只是近日郁姑娘日日忧心于你,吃不下睡不好,于是乎瘦了些。”谭公公十分满意刚刚的答复,在郁姑娘面前身板都挺正了些,若是郁姑娘成为将来的太子妃,那他绝对是有汗马功劳。
转眼间郁一若在黎言身边已过了枫落雪飘,又迎来了春花烂漫。
下早朝回来时,已近午日,身后博文捧着一束洁白的茉莉花。
头一遭没见郁一若出来迎接他,黎言掩手咳了声,唤谭公公,却见谭公公从烟霜宫外赶回来。
“公公,郁姑娘让我给她带来的茉莉花我让博文取来了,怎么不见她?”
谭公公擦了把脸上急忙赶回来出的汗,心急又无奈回道:“太子,郁姑娘,郁姑娘家里祖母病体垂危,唤姑娘回去了。”
“病体垂危?怎么这么突然?”黎言留意过她家里人身体情况,郁老夫人身体状况可以,怎会突然病体垂危,只是老人年纪大了,生死病老也难以预测。
“谭公公,你派个稳妥的太医去郁派看一看。”黎言吩咐。
“好!”谭公公又忙着跑出烟霜宫。
接过博文手里的那束茉莉花,黎言去了郁一若屋内,她一向闯荡干练,屋内也是整齐干净,只是今日屋内有些许她急忙收拾行李的小凌乱。将茉莉花插入她准备好的花瓶里,黎言又默默的替她收拾好一切,才掩上房门出去。
博文问:“您要跟去郁派看看吗?”
沉默几瞬,他开了口:“不去了,宫里事走不开。”
三个月过去了,花瓶里的茉莉花枯了又换新,直到再也寻不到新鲜的茉莉花了,郁一若还没有回来。黎言心想,一年之期已过,也许她把自己放下了,留在了郁派,再也和他不会有交集了。
只是这一年,她常常陪在他身边,他一时间没有她的日子还觉得有些无趣。
“不好了,太子,不好了……”谭公公急忙从宫外跑进来,“太子,王后娘娘给送来消息,说,说郁姑娘祖母临终之际为郁姑娘指了婚事,郁姑娘应了。”
黎言目光停留在谭公公身上,许久不见移动,又听谭公公唤他的声音,他才冷静低喃:“知道了。”他低下头看向手中奏折,奏折中密密麻麻的字迹却入不了他的眼。
直到这时,谭公公才在黎言身上看到了黎沁公主那清冷淡雅的影子,只是他们向来不同的。
她最终还是放手了。也罢,她那样旷达不羁,自由洒脱的女子,不应该被拘于皇宫,她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嫁给喜欢她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