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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也不回走进了房子,大门合上的声音传来,室内客厅亮起了灯。周斯礼弯腰捡起手机,是刘肖茹打来的电话,因为没人接就自动挂断了,随后刘肖茹的消息弹了出来,询问他的去向。
周斯礼抬手回完消息,离开前,最后再转过头看了那栋房子一眼。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始终隐隐浮现在心头,周斯礼抓了抓头发,还好她没追究起他私闯民宅的事。
白上衣和裤子都沾到了草地上的泥,好在他找到一间公共厕所,对着镜子用手反复擦了几回,原处只剩下暗黄的痕迹,勉强看不出来。
厕所里边墙皮潮湿脱落,透着一股难闻的霉味,他迅速洗了把脸,想走。
水顺着骨骼线条淌下,喉间传来刺痛的感觉,他对着镜子高抬下巴,才看到自己锁骨上方,有块地方在流血。
……真狠。
周斯礼用纸巾迅速擦掉了,沾着血的纸巾被揉成团丢进垃圾桶,但那种被人用刀刃抵着的紧张感,和加速的心跳却迟迟没降下来。
镜子里的少年双眉微微皱起,失神地用指尖轻轻抚过那道浅浅的伤痕,似乎是心有余悸,心口无休止地如火燎般颤抖。
想起满墙的照片,还有在她房间,浓度高得足以夺取人的性命的刺鼻气味……她不仅是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很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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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烟被夜风吹散得差不多了,室内弥留着淡淡的烟味,许嘉回了房间,躺了一会,没多久,去浴室取了水将那盆冒着星点的炭浇灭。
滋啦的声响中,那缕升起的白烟在她平静如湖的瞳孔里逐渐消溺。
呼吸道还残留着的疼痛让她难以忽略,但她宁愿受着也不愿意踏进医院那种地方。
似乎想起了什么,许嘉捻起他在客厅留下的纸条边,抬起对着天花板吊灯。纸条上写着他出现在这的解释和道歉,末尾还留下他的姓名和联系方式,说是如果有任何后续问题,可以联系他。
“周、斯、礼。”
浸着光的字迹清晰可辨,她眸光转动,念着纸条上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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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回校,想起昨夜的鬼宅探险,许均昌仍惊魂未定,唯一遗憾就是周斯礼没有参与,最后老板没时间等他们了,所以他和程野只能跟别的玩家一起组队进去了。
“这谁能想到会有两条街道叫同一个名字啊。”许均昌差点给他跪下。
周斯礼站在讲台上清点着试卷,突然想起什么,点试卷的动作一顿,又说:“不过,也不算是一件坏事。”还误打误撞救了条人命。
许均昌倚着桌边手里转动着笔,陷入深思,“那你昨晚去哪了?后来我和程野出来,还想叫上你一起吃个宵夜呢。”
“我?我直接回家了,你们那个游戏要好几个小时吧。”周斯礼走下讲台,依次将分好的试卷发下去,抬头见许均昌仍然耿耿于怀昨夜他的缺席,他笑:“下次再和你一起去,再过几周,不就国庆了吗?”
“好吧。”许均昌眼神随意瞟过一眼,才看到周斯礼脖子上那道浅浅的痂。
许均昌不以为意,就连他自己,总要到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几个淤青,提了一嘴:“你脖子上怎么突然有道伤口啊。”
只是随口说说,没想他却飞快伸手挡住那道痂。周斯礼神情极不自然,“很明显吗?”
“不仔细看,应该看不出来。”
此时,程野也从外边打完水回来,两人一碰面,就开始滔滔不绝讲起鬼宅一切巧妙的机关。
见他没太在意,周斯礼这才松了口气,叫上两人帮他抱全班的作业去办公室。
“我敢说,你要是昨天在场,肯定也会被吓到尖叫。那个照片,还有那些娃娃,真的很邪乎啊……”
许均昌身子抖了下,摇摇头,不敢细想下去。
他的声音好巧不巧传进办公座位靠近门口的数学老师耳里,刘旭笑着打趣:“许均昌,我看你的名次也很邪乎,你这次月考,其他科目都在进步,数学却是退步,怎么回事?平常上我的课很难熬吗?”
许均昌吓了一跳,大喊冤枉:“哪有啊老师,您没看见我在数学课上表现得很积极吗,大家都昏昏欲睡的时候,是不是只有我在热情地回应您?”
“少贫嘴了,净说些漂亮话,你什么时候能跟周斯礼学学,脚踏实地的,数学早就及格了。”
“您还是不够了解我,我言行合一。”
“我了解你的数学成绩就行了。”刘旭一脸“少来”的表情,同时招呼着他们将作业放在挨着他工位的桌子上,周斯礼照做,“老师我放这了。”
他站在阳光沐浴的光线之中,低着眼,清越端正,刘旭很欣赏这种德行具佳,各科兼顾的学生,说话的神色都缓和不少:“放下之后就走吧,就不耽误你们课间时间了。”
三人一出办公室,周斯礼就察觉到两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他轻抬眉稍:“怎么?”
程野狐疑:“兄弟你好装。”
“你实话说,刚刚老师夸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内心暗爽?肯定是。”
“有完没完,”周斯礼弯眸,推了他一把:“滚一边去。”
三人玩笑的声音遥遥传来,许嘉在走廊上迎面遇上了他们。
站在中间的周斯礼逆着光,偏过头讲话时一双眼睛含着笑。她刚才回到位置上,看到周斯礼不在班里,还以为他是去办公室告状,才特意出来。
她紧握着手中的水杯,假装经过。
他们笑着谈论各种无关紧要的事,夹杂着打趣对方的话。女生低着头,周身寂静。两种截然不同的氛围自走廊两头不断靠拢,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