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殊灵就要从外面关上内室的门,晏来归忽地伸手卡住门缝,看着殊灵微显苍白的脸色,低声道:“师尊。您是不是不舒服。”
殊灵轻哼一声,“你被魇魔吃了本尊都不可能有事。”
说罢,殊灵就要关门离开,可是晏来归没有松手。
晏来归看着殊灵冷冷垂下的眼睛,道:“弟子僭越,能否替师尊探探脉象。”
殊灵不耐烦了,躲开晏来归要抓他手腕的手:“之前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你一个刚入门不久的外门弟子,打着宗主的旗号请医师来给本尊看病,意欲何为?”
晏来归:“仰慕剑尊大人已久,听闻大人遭遇不测,心中担忧,又怕您不肯见我,所以借了宗主的名号才敢带着医修前来。”
殊灵脑回路清奇,不悦道:“什么遭遇不测。”
不过双修一夜风流罢了,说得也太难听了,像在骂晏来归自己一样。
晏来归轻咳一声:“师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您依赖期的后遗症还在,今日又如何能用出灵力。”
殊灵冷声道:“你又如何确信本尊尚有后遗症,而非早已恢复至全盛时期?”
晏来归看着殊灵,轻声道:“体温冰凉,指尖颤抖,不是被我擅作主张气的。”
是用过猛药,灵力使用过度的疼痛导致的。
“……”
殊灵冷冷盯着他,不说话。
晏来归有时候觉得殊灵像只刺猬。有着一身尖利的刺,很难受伤,真的受伤了,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旁人若想靠近,也只能和他竖起的刺面面相觑。
可是真的有人不信邪撞上刺了,那刺却也忽地软下去了,扎不疼人,却还是别扭地不肯撤开。
他把受了伤的飞天小猫捡回家的时候,小猫也是这样,警惕得冲着他哈气,小猫一哈气,晏来归就往小猫嘴里塞吃的,小猫边哈边吃,吃饱了还打了个嗝,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尴尬地原地追着尾巴转了两圈,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黏上他的手腕,开始冲他喵呜撒娇蹭蹭。
半个月后还下河叼了条鱼回来,晏来归不收飞天小猫就一直追着自己喵,喵到晏来归肯收才罢休。
人嘛,都是好面子的,殊灵好歹是个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强者,好点面子怎么了。
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
殊灵快要彻底失去耐心了。
本来灵力消耗过度,经脉痉挛就疼得他烦躁,那丹药能够让他恢复八成的灵力,代价是药效消失后四肢百骸会泛起针扎般细密的疼痛。
晏来归是不是不知道他如今在自己眼里就如同一块散发着特殊香气的甜软糕点,所以才敢如此放肆地往他眼前凑?
又是牵衣袖又是碰手腕又是悄悄往他怀里埋的,小动作一堆,是嫌他依赖期压制得太轻松么。
这么会勾引,还说自己不是魅魔。
殊灵额间青筋突突地跳,体内那股被他刻意忽视良久的焦灼渴望如今无限放大,偏生此时晏来归还毫不知情地拉开房门,掰着他的肩膀将他轻轻拉了回来,那一瞬间殊灵被晏来归身上好闻的气味完全包裹,他心道有些时候忍不住了真的不能怪他没有自制力。
要怪就怪魅魔。
晏来归正想着把殊灵请回来坐着,好好给他看看身上的后遗症,然而不等他彻底实施,殊灵便啪地一声反手关上门,然后一言不发拽着他的衣襟便将他按在了墙上。
殊灵的眸光落在晏来归的唇上,半晌之后不知为何又挪开了眸光,随后低头埋在了晏来归的颈间,克制地深吸一口气。
颈间薄薄的皮肤被人无声叼起,用牙齿轻轻磨了磨,只带来轻微的疼痒,晏来归身体微僵,片刻后只感到埋在他颈间的人松了口,殊灵抬手按上晏来归的后颈,学着晏来归之前的模样生疏地揉按安抚着晏来归,带着薄茧的指腹在锁骨上方咬出来的齿痕上摩挲半晌,愈发用力。
晏来归心里又感动又好笑,暗暗叹了口气。
他在殊灵怀里稍微动了动,抬手轻轻捧起殊灵的脸侧,温声道:“什么都可以。”
如果能帮你渡过难熬的焦灼,做什么都可以。
是我害你落得如今处境,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可殊灵盯着怀中眸光澄澈干净的人,过了很久却还是一言不发。
明明能缓解他依赖期症状的人如今就困在怀里,殊灵低下头,就能啜饮一口清甜甘泉,他嗅闻着晏来归的气息时,隔着血管叼住薄薄皮肤时,那股体内深处难以言喻的冲动一直在叫嚣着更进一步。
咬破皮肤,吮吸血液,品尝唇齿,拆吃入腹。
但殊灵却猛然惊觉,这一切都是出自晏来归对他的愧疚。
晏来归把一切过错和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所以愿意包容自己所有的所作所为,而这些都只是因为晏来归觉得自己害了他,所以觉得自己理应帮他解毒,理应帮他渡过依赖期。
长期压抑的焦渴因为短暂的接触得到缓解……可还不够。他想要的不是毫无感情不必接吻的鱼水之欢。
殊灵面沉似水,他低眸看了晏来归一眼,松开攥住晏来归衣襟的手,临走前还恶狠狠地吸了最后一口,这才彻底放开了晏来归。
晏来归茫然:“……诶?”
然而不等他说话,殊灵撂下一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内室,徒留茫然无措的晏来归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样,居然就够了?
*
飞舟缓缓落地,平安抵达玄天宗。
晏来归昨日没有睡好,解决魇魔的事情占了半晚,还有半晚他被殊灵逮着吸,吸完回去百思不得其解了大半夜,没睡多久就到了宗门,被迫起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