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言直起身子,假笑重新回到她脸上:“误会,误会。我真的就是纯好奇,没有打算逼问你的意思。”
“管好你自己吧!没事找事。”邵雪飞回骂一句,转身就要走,却发现门外的狱警把门锁上了。她暴躁抬手,捶了两下门,高声喊道:“给我开门!”
狱警一动不动的后脑勺表达出她对房里的一切都不闻不问的态度。
邵雪飞这才想起卿言在监狱里属于特权阶级,又回瞪她:“姓卿的,你还真挺厉害,一进来就巴结上监狱长。好,你能横着走,我惹不起你。但我也有权力不回答你的问话。你再厉害也是监狱长的婊子,早就不是警察了!”
“这真的是天大的误会。”卿言郑重道。
她现在在监狱里早就洗清“监狱长的婊子”的名声,新的版本“监狱长的杀姐仇人”正在狱内大肆传播,只是文秀姗一行人在这之前就进了禁闭室,信息更新不及时。
但卿言也没有对着邵雪飞单独脱衣服的打算,再怎么说这样也有点变态了。
她只解释道:“我杀了监狱长的姐姐。她故意让犯人看到她给我开后门,让我被大家排挤,以此不脏自己的手也能折磨我。这事儿早在监狱里传开啦,你可以随意去取证。”
邵雪飞一时不相信,和卿言拉开距离审视她。
“蒙谁呢。”她说,“你杀了监狱长她姐,又落在她手上,她不弄死你,还有心思看你被排挤?就算她想在杀你之前折磨折磨你,会让狱警也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想杀我,但她也有求于我。”卿言随口编道,语气很自然:“她姐不是我一个人杀的,她想知道我的同伙是谁,不得不让我活着。”
邵雪飞依旧板着脸,和她保持距离:“所以你的意思是,监狱长要套你的话,所以不能杀你,但又想尽可能地折磨你,所以对你格外好,让其他犯人排挤你、针对你?”
卿言点头。
邵雪飞低下头,眼神随着思维在地上扫来扫去。
卿言的话,据她自己所说,是可以向其他人求证的。但也有可能是她为了在自己口中打听出什么来才编的,出了对谈室的门自己才发现被坑了就太晚了。
她又紧盯着卿言的脸。
卿言依旧保持微笑:“邵警官,您看出什么了没有?需要我方提供测谎仪吗?”
这个人,真的欠揍。
邵雪飞咬紧牙根忍住了挥拳的冲动,一来她刚从禁闭室出来,不想还没回宿舍就二进宫,二来她打不过卿言,只能白挨揍。
可这人是真的欠揍。
“你想问什么。”她挤出一句话。
卿言说:“没什么具体想问的,就是想听你聊聊文秀姗——毕竟你也看到了,我和她关系缓和的可能性不大,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邵雪飞又问:“就因为你想聊聊文秀姗,监狱长特意给你腾了一间对谈室?”
卿言回答说:“因为她也很头疼文秀姗。你懂的吧?监狱的管理方也是需要犯人配合改造的。所以我主动请缨,做个顺水人情呗。”
“监狱长觉得文秀姗是个麻烦,所以派另一个麻烦去解决这个麻烦。”邵雪飞听懂了:“而你也需要一个机会压文秀姗一头,同时和监狱长表个决心,维持她没必要现在杀你的现状,是吧?”
思路挺清晰嘛。卿言心想,这都没绕晕。
卿言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邵警官还有别的疑问吗?”
邵雪飞重新坐下:“那好,我信你的话。但我不跟你谈,我只会和监狱长直接对话。你办得到吗?”
卿言一愣。这确实是她没想到的:“你要见监狱长?”
“不是想要我做眼线吗?做你的眼线能有什么好处,要做也是做监狱长的眼线——你当我傻啊。”邵雪飞白她一眼:“而且比起你这种黑警杀人犯,我对监狱长的印象更好。”
她顿了顿,补充一句:“她报仇的招数确实挺有意思的。”
我也觉得。卿言在心里认同道。
何梦露说不定很适合做个犯罪鬼才,幸好她不打算往报复社会的方向发展。
卿言同意邵雪飞的要求。没等多久,何监狱长就亲自光临了对谈室。
邵雪飞没想到,何监狱长居然是个这么年轻的女人。她一直以为何监狱长是个中年女人,至少四十岁往上,只是声音比较年轻。
以往总是在宣讲大会上远远看到她。她总是带着警帽,帽檐的阴影遮住小半张脸。现在看来,距离的确助长了何监狱长的威严。如果不是穿了制服,恐怕说眼前这个人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她也会相信。
然而她看到卿言恭恭敬敬地打报告:“请监狱长指示。”
邵雪飞也后知后觉跟着打报告,还是觉得这个事实有点让人恍惚。
“请坐吧。”何监狱长的态度挺客气,看不出和卿言有什么私怨:“今天我们的商谈内容,是针对文秀姗女士今后行为的管理办法。我在这里谨代表监狱的管理工作者群体,感谢两位同志的主动配合。”
说完,她甚至微微低头,表示自己的感谢并非敷衍。
邵雪飞也别别扭扭地跟着低头。她没想到何监狱长的语气会这么客气,客气中又带着点公事公办的威严,不自觉也紧张起来。
她原本是想着,现在是狱警方有求于自己,她的态度豪横些,也能诈出个事情的虚实深浅。可何监狱长的态度摆明了不给她耍横的机会,把她架到了主动协助的位置上,她若还不识好歹,倒显得自己不懂借坡下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