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飞”,多美的名字,排列在村里的一堆招娣、想南之中,显得格外珍贵。
她也很争气,成绩一直很好。
她考上高中的那年,哥哥也在城里当上了工头。那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年,好像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高中的课业渐满,父母便不让她再用节假日的时间回家帮忙务农。可她心疼父母,依旧挤出时间回来帮忙。开家长会的时候,极少进城的父母特意换了新衣服,不想让她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可就连她的同学都那么善良,从来没有因为她出身贫寒而嘲笑排挤过她。
她高三那年,三模考了全校第七,老师说她只要考试的时候能够正常发挥,考上心仪的大学不是问题。
她哥哥知道后也乐坏了,专门打电话回家告诉她,就算她以后要读研读博、要出国深造,他也能供得起。
高考的那天,她状态好的惊人。考卷上的题目像是老相识,答案就像流水一样从她的笔间倾泻到卷子上。
她欢欢喜喜地告别同学回到家,骄傲地告诉父母,她和同学私下对过答案了,一定能考上。
可她却没能等来属于她的那张录取通知书。
那个暑假,父母带着她跑遍了市里的这局那局,没人能说清为什么她的成绩只有三百来分。
她的人生被看不见的人偷走了。
一家人精疲力尽,在陌生的城市抱头痛哭。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没人在意他们的悲痛。
“再考一年吧。”她妈妈说:“再熬一年,妈妈相信你可以的。”
邵雪飞点了点头。
可似乎悲剧的发生总是一环扣一环。半年后,就在她哥哥干活的工地,工程款被大老板卷走,好好的工程变成了烂尾楼。
哥哥为了让工人们过个好年,至少能有钱买火车票回老家,把自己存的钱全都分给工人们,自己则踏上了讨薪的道路。
讨薪不知怎的变成了恶性事件,她哥哥被拘留了几天。邵雪飞的父母进城去打听他关在哪间拘留所,可是没有打听到。
再得到消息,就是她哥哥的死讯。哥哥还穿着讨薪那天穿的廉价西服,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远处看像个乞丐。
那个说她读书读到哪儿都会供她上学的哥哥,一根皮带将自己吊在烂尾楼的钢筋上,就这么死了。
后来,家里来了一堆讨债的人,骗着老两口卖了房卖了地。
邵雪飞就是在那之后退学的。她带着父母来到县城里,租了一间集装箱。她父亲在工地卖力气,母亲在餐馆帮厨,而她做了人生中最蠢的一个决定——她跟着一个自称文姐的女人去了市里,想要找可以赚更多钱的工作。
她只听说过人贩子会从城里拐女人往大山村里卖。可一个女人卖给村里人才能赚多少钱呢?市里才是真正赚钱的地方。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身边躺着一个秃头的中年男人,已经打着呼噜睡去了。
邵雪飞发现自己的双手被锁链捆在墙面的一个铁环上。
她拼命挣扎叫喊,把那个比她体重重一倍的男人踹到墙边去,一次又一次躲过他的熊扑。
她的腿还有力量,尽管她不着寸缕,尽管她双手已经被磨出血来。
老男人叫来了好几个打手,才将她按在床上,闻了不知什么东西,又让她昏昏睡去。
这样的情形不知重复了几次,重复到她饿得再也踢不动腿。然后她清醒着、被那个老男人强奸了。或者那不是同一个男人?她不知道。
她得到一碗像剩饭一样的烂糊。但她饿急了,还是舔食着吃光了。
有了点力气之后,她又开始踢人,然后又挨打挨饿。
“妈的,饿死算了!”给她送饭的那人顺便对着她的肚子猛踢几脚,然后把饭随手扣在她身上:“一点都不听话!你要是学乖,早不用挨打了!”
邵雪飞将身上的饭都吃了个干净,依旧一有力气就踢人。
有一次,因为她挣扎得太厉害,墙上的铁钉居然被她挣松了,伴着墙灰掉了下来。她连忙用铁链勒住压在他身上的男人,疯狂地捶打撕咬他。
男人的哀嚎引来了打手。可挥舞着锁链的邵雪飞让他们一时间竟没法近身。
他们就这样与邵雪飞僵持了一段时间,然后又来了一波人。
这波人里领头的那个似乎备受其他人尊重。他们给他让出位置,恭恭敬敬叫他“花哥”。
花哥在室内也带着个大墨镜。他好像看惯了这等戏码,熟练的指挥着自己带来的一个人,用棍子一挑一勾一缠,就重新让邵雪飞双手扭在一起。
然后又是熟悉的晕眩。
可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不在小套间了。她带着手铐和脚铐,正斜躺在一间装修像会议室的房间。甚至还有人帮她在身上搭了条小毛毯,为她遮羞。
她的正对面,坐着那个大墨镜花哥。
“哟,醒了?”
花哥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翘着二郎腿。烟灰缸里已经积了小山一样高的瓜子皮。
“别介意,我戒烟呢。”花哥继续嗑着瓜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关你屁事!”邵雪飞骂道。
“关小姐,幸会幸会。”花哥也自我介绍:“我叫花志强,大家都叫我花哥,你也可以叫我花哥。”
“呸!”
“小丫头有个性,我喜欢。”花哥被呸一脸唾沫,反而在笑:“我听说你踢人很厉害,是以前练过?”
邵雪飞没有理他。
花哥不觉得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还在淡定的嗑瓜子:“我知道你不爱干这个,但你也没得选不是?反正我们不可能放你走,你又何必这么大戾气呢?关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