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许漾仍是毫无动静。
他愣了愣,手足无措地站在榻前,脊背绷直,抿着唇死死盯着。
过了会,谢山逢抬手施术,将疗愈的妖力逼入许漾体中。
虽不知妖力进入凡人体中有何影响,但他已然顾不了那么多,只要许漾醒来便好。
只要他醒来,便好。
注入了一盏茶的功夫,突然想到许漾如今的身子怕是承受不住如此妖力,谢山逢慌忙收了手。
他又在榻前站了许久。
看到许漾唇角上干掉的血痕,忙去打了水打湿巾帕为他擦拭,又因着手抖而抓不稳巾帕和把握不好力道,擦了半天才将那血痕擦干净,后又细细把脸上的灰尘尽数擦净才把巾帕放回盆里。
看到许漾脏掉的衣服,在想着要不要给他换身衣服时,门外来了人。
“阿逢,”晏明鹤抬脚入屋,“你怎的来了,你师父不是去找你了吗?”
“师叔?”谢山逢跑过去将人拉过来,“师叔,你帮我看看许漾怎样了,他一直不醒,他是不是要死了?”
见他眸中浸满泪水,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晏明鹤愣了一愣,他还从未见过师兄这徒儿这般模样,便道:“你别急,待我看看情况。”
晏明鹤走至榻前,瞧了眼床上的人,两指并拢点在对方额间,察觉到了柳清霁先前注入的灵力,还有谢山逢的妖力。
“他五脏破损严重,筋脉尽断,幸得在遭受那毒掌时有东西护住,才不至于直接断送了生命。”
他从身上摸了摸许漾的胸膛,从里头摸出了一块碎瓷片。
谢山逢愣住。
这是许漾最宝贝的那个破碗。
解了衣襟,便见数块瓷片贴着里衣平铺在他胸膛之上,原本的半个碗如今已碎成十几片。
“为什么……”谢山逢握着碎片的手颤抖不已,“为什么它能帮许漾抵挡一些掌力,它不过是一个只剩半边的碗罢了……”
瓷器最容易破碎,受那一击只会破裂后扎入许漾体中,怎么能护他?
“这碗被注入了妖力。”晏明鹤抬眼看他,“你的。”
“我的……”谢山逢喃喃,神情茫然。
他不曾记起何时给许漾的碗注入妖力了,记忆中许漾总拿着碗鬼鬼祟祟的,宝贝得很,生怕他偷了抢了,可他总是不屑一顾,压根不放在心上。
“有些年头了,妖力较弱,当是你十岁左右使出来的。”
说罢,晏明鹤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我记得七年前你走丢过一回,半年过去你师父才将你寻回来,兴许就是那段时间你在这个碗上施了术。”
谢山逢倏然回想起七年前在白棠城郊外碰到的小男孩。
那时他因着想念谢父谢母,只身从不雁山跑回去,却在中途碰到了下山历练的宗门弟子,虽成功逃脱,却也受了重伤。
在城郊外奄奄一息时,有一个小男孩把他带回了破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