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灰头土脸从厨房出来,端了一碗熬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浓色药汤穿过院子,还未进屋便听到了哭声。
愣了下,转而一喜。
许公子醒了!
他忙不迭端了药大步推门入屋,见了躺在榻上睁着眼的许漾,更是喜笑颜开,“许公子。”
许漾从前每回难过了,或是委屈了,都是不曾哭出声的,只会默默掉着眼泪,再啜泣两声。
头回体验了是什么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久了他竟觉着肚子比哪里都要难受,肠胃都在痉挛,不过刚醒来,便又给哭晕了过去。
“许……许公子?”阿福没成想刚见着人醒了,还未说上话呢人又晕了,忙将药搁下,匆匆跑去找了柳清霁。
晚上下了雨,许漾再次睁开眼时只听到了雨水敲打竹叶的声响。
静默许久,他撑着床榻费力地坐起身。
头便是一阵眩晕,挨过了这阵才复又睁开眼,看向倒头在小榻上睡得不省人事的阿福,又看向不远处桌上的茶盏,口渴地吞了吞不存在的唾沫,只觉喉咙更干了。
挣扎半晌,细长的双腿终于从榻上垂下,勉强触及地面,便是要起,只用了点力,便觉头晕眼花,一阵乏力。
发觉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又眼巴巴地瞧着茶盏,再瞧一眼阿福。
踌躇得足有一刻钟,他才发觉地面冷得紧,把脚都冻僵了,便又是哆嗦着瘫回榻上,开口唤人:“阿福。”
一开口,才惊觉嗓子哑得吓人。
第一声阿福没动一下。
再叫一声,阿福翻了个身。
过了片刻,猛地将自己从小榻上撕开,左顾右视,“谁在叫我?”
“阿福。”许漾心下一喜,“这儿。”
见到是他,阿福“呀”了声,“许公子你醒了。”
他过去将人扶起靠着床头,“许公子感觉如何,有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许漾捂住还在发疼的胸口,泪眼汪汪,“我是不是要死了?”
“哪里的话?”阿福捂住他的嘴,“许公子莫要多想,少爷和师父们可是花了好一番力气才将你救回来,如今你醒了,便是再修养一两个月就好痊了,不会死的。”
听他提起谢山逢,许漾微怔了怔。
阿福给他倒了杯温茶,递过来时许漾才想起自己是因着口渴才要喊他起来的,便仰头吨吨吨把一杯茶喝完,又要了第二杯。
待不觉渴了,两手握着茶盏轻抿几口,终是忍不住道:“是……少爷救了我?”
“可不是嘛,许公子出事后少爷整宿整宿无法入睡,又是哭又是求人的,还把自己的内丹给了你呢。”
阿福觉着一定得多给自己少爷美言几句,若是教许漾跑了,那他家少爷可不就没有妻子了。
便又道:“许公子,你可知少爷那日为何没有选择救你?”
不料他会提起这事,许漾心脏又是刺痛了下,别开头去不愿多说。
却又忍不住说:“少爷心悦姜小姐,二人又是青梅竹马,他救她是情理之中,而我……不过是一个给他冲喜的无关紧要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