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司马瞻刚退了殿,娄中贵便轻手轻脚地进来收拾。
他先给司马策重新换了一壶茶,又将墙角碎掉的瓷盏收拾干净。
“这青龙盏本是四角齐全,可惜了了,余下的落了单。”
司马策苦笑一声,将新茶端了来喝。
入口有些烫了,搁在以前娄中贵少不了挨他一顿训斥。
这会儿他倒不想训人。
“娄黑子,你觉得王弟说的试探是何意?让朕给机会又是何意?”
娄中贵转回身,苦着一张脸。
“陛下,方才奴婢没在殿中啊……”
司马策笑了笑:“老东西,少跟朕来这一套。”
……
今日这场脾气的,差不多算是把自己的老底交出去了。
既这么开的头,最后还是收了起来。
王弟原没有一国之君的重担在身上,尽可以随意些。
如今也未娶亲,掣肘什么的尚不存在。
可是自己跟他不一样,身为国君,大多时候不能失了章法。
早知如此,方才就不该跟王弟这么针锋相对。
悔之晚矣。
“陛下,该午歇了。”
司马策心中正烦闷:“不歇,自朕小的时候你就监督朕午歇,如今二十年过去了,怎么还没忘?”
娄中贵笑笑,只走近他身侧替他掌扇。
“陛下何须因为家事动怒。”
司马策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奴婢看来,只是家事,也不应同旁的扯上关系。”
家事就家事吧,反正王弟总不能来请他旨意,要迎个断袖入门。
朕是皇帝,有人才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只要朕想,任谁都要姓司马。
……
“陛下安睡,这返梅魂还燃么?”
司马策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以后还是只在寝殿燃吧。”
……
这日余下的时间,使者们各自在馆驿休息,太常寺暂时没有紧要的事可做。
易禾在公房伏案睡了一会儿,再睁眼时,觉得周遭扑来丝丝凉风。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头一看,是白青坐在她对面,正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托着腮打盹。
她想将他手中的扇子拿下来,白青一个激灵,人醒了。
“大人,还有小半个时辰咱们就下值了。”
太常寺寻常下值都早,夏日到申时末也就散了。
“倒不如晚些,天气太热。”
白青笑笑:“这话大人说出去,可少不了被注解。”
易禾一想,是了,但凡这话被御史台那群人听了,不一定又要传成什么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