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如豆,爆出的灯花却十分响亮。
陛下的寝殿十分阔大,案上笼着丝丝熏香,冰鉴也渗出似雾非雾的凉气,正适合就寝安睡。
易禾神思飞转,最后还是对着司马策摇了摇头。
“微臣愚钝。”
司马策按了按眉心,仿佛在驱赶醉意。
“朕上次说,朕有一桩心病……”
易禾记得了,那次陛下杀了一个御前中使,因为他戳中了陛下的心事。
知之愈多卒之愈疾,这是陛下亲口说的啊。
可见知道这桩心病,是会要命的。
“微臣不敢听……”
司马策笑笑:“回的好。”
“你不敢听,朕也不敢说。”
易禾垂沉默。
“太常卿。”
“微臣在。”
“宫规里有没有这么一条,臣子给国君看一晚上头顶该定个什么罪?”
易禾下意识地扶着了扶头上的笼纱冠:
“回陛下,没有。”
“那现在有了。”
……
易禾只好抬了抬头,哎,陛下今晚真的很不对劲。
眼神里除了一些混沌,还有点细碎的不明意味在里头。
易禾看不懂。
而且这烛火抖得厉害,害她有些犯困。
“朕有时候想,若没有这身龙袍,好像更自在些。”
易禾正在怔,司马策已经伸出手开始解衣。
“陛下,使不得。”
“陛下,微臣还在呢。”
今天司马策穿的是一件蓝白错纹的冕服,制式比一般的宽袖衫子复杂些。
是以,他这会儿正费力地解着腰间的带衽。
因他垂着头,易禾看见他额上一圈微红的印子。
想是这十二道的冕旒太重,卡在皮肉里太久留下的。
灯下昏暗,他因为醉了酒手上没个准头,半晌都没有解开。
于是有些生气:“斗场锦署的人是给朕制了一件焊在身上的龙袍吗?”
他嘴里虽咕哝着,仍解得十分认真。
“陛下若要更衣,微臣去外头叫中贵进来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