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唐秀香进了屋里,宋雨晴赶忙把自己穿来的那套衣服和平安扣给塞到冬天的棉衣中包裹住,然后放到了行李袋的最下面,接着是秋装、夏装,两双新鞋分别是塑料凉鞋和布鞋,都还没穿过也直接塞进来。
另外还有些日用品,拿干净的报纸给包起来再放旅行袋里,剩下的一个斜挎包是要随身背着的。前几天买的奶糖就放进了包里,夹层那里还有唐秀香给的几张日用品票证和五十块钱。
她拿的五十块钱是宋建国当着全家人面拿出来的,宋建国当时就说了,宋长征工作虽然不是买来的,但当时为了把他塞给现在师傅当学徒,也花了上百块钱,而宋知秋的工作是买的临时工,花了将近两百块钱,后来转正也是她自己争气。现在到了宋雨晴了,原来要拿去买工作的钱省了下来,宋建国做主拿五十块钱给她拿着,剩下的钱还是留家里用。
宋长征和张紫英对这个决定没有任何异议,比起拿三百块买工作,只给出去五十块,省下来不少钱了。当然了,这三百块也不全是他们自己家凑出来的,原来就跟亲戚朋友借了些,现在用不上了,都得一一还回去。
而他们夫妻两个加起来的工资也不少了,除了每个月交二十块家用,剩下的都是他们的。
夫妻俩计算着呢,家里这次给了宋雨晴五十块,以后就不可能再拿钱出来买工作了,而宋知秋最多再过个一两年也要嫁出去了,她的工资自己拿大头,彩礼钱也都是她自己攒着,家里以后攒的钱,就是给宋长民和宋红旗毕业后找工作用的。最多再熬个四、五年,家里两小的也出来工作了,这家里就好起来了。
他们怎么想的,宋雨晴也不关心,她就知道这十张大团结放到现在算是一笔不少的钱,只要她不瞎花钱,就能用挺长一段时间。
看着百货商店和供销社的东西都激不起她想购物的欲望,倒是省钱了。
齐阿姨做衣服很快,晚上唐秀香下楼一趟就把新衣服带回来了,让她试穿后,觉得腰身和裤腿那里有些宽松,想要去改改,被宋雨晴给拦住了。
“不用改,下地干活穿宽松点更舒服。”
唐秀香惊奇地上下打量她,这么快就接受要下地干活了?
打量着打量着,唐秀香突然觉得好像太久没和二女儿坐下来好好说话了,二女儿变化了很多,她也是这几天才知道。
想想就觉得多想了,大姑娘了,有改变是正常的事情。
离家的前一天,唐秀香破天荒地买回来半斤肉,还有两根猪骨头,肉香味被风从开着的大门和窗户吹出去,楼下的邻居捕捉到了一丝香味,努力地嗅了嗅,确定香味来源是楼上的宋家,眼红地忍不住泛酸:不年不节的,也不是发工资的日子,吃什么肉啊!
“这不是雨晴明天要下乡去了吗,人家里给做点好吃的,那多正常。”
“呀,你不提我都忘了这事了,雨晴是明天要下乡去了。”邻居啧啧两声,“你说唐秀香娘家那些人也是厚脸皮,就她那个侄女,以前还常来这边蹭饭吃呢,表妹的工作说抢就抢,也就是老宋家的人脾气好,要是我啊,我得不了好,她也别想好!”
“你说得轻巧,这还能怎么闹开?闹开了工作也回不来,这种亲戚啊,没有往来的必要了。”
而被提到的唐秋宁这会儿下班到家,才进屋就看大过来串门的五婶。
五叔的爸爸和她爷爷是亲兄弟,两位老人在的时候关系不错,但老人走了后,五婶和她妈原来就互相看不惯,没了长辈在上面压着,现在两家的关系也差。平时都是不往来的,凡是上门不是有事相求就是来看笑话的。果然,五婶一见她就轻蔑地笑了笑,“秋宁回来了啊。”
“二姑家的雨晴明天就要下乡了,你们当亲舅舅亲舅妈的不去看还说得过去,秋宁你怎么好意思不去啊?要不是你耍手段抢了雨晴的工作,她都不至于要下乡去。”
唐家人的表情都不好看,唐秋宁没说话,淡淡地看了眼五婶,直接进了屋里去。
家里住的是老民房,这些年隔出来三间小房间出来,她和侄女睡一间。
屋里光弱,阴阴暗暗的,今天在单位跟着学了一天,还得忙前忙后给带她的师傅端茶倒水,累得都不想多说话了。
偏屋外的人还在说话,说的全都是宋雨晴相关的事情,她想听不到都不行。
她大哥大嫂是从来不吭声的,她爸自从把工作转给了大哥,在家说话的声音都弱了。
什么不好意思?为了那点面子,就等着下乡去吗?
唐秋宁可不后悔抢了宋雨晴的工作,而且她今天上班时还遇到了她班上的班长周宇。。。。。。
她读书晚,即使宋雨晴多读一年,她们还是凑到一块毕业。也就是因为宋雨晴多读了一年,班上的班长才注意到宋雨晴这个人,在知道她们是表姐妹后,还没少来找她打听消息。这下好了,宋雨晴要下乡去了,而她和周宇都是要留在城里的。
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的事情,外面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被喊醒出来吃晚饭时,家里已经没有五婶尖细嘲讽的声音了。
只是才吃两口饭,她爸唐大卫问她妈江巧花:“要不吃了饭去二妹家坐坐?”
江巧花头都不抬,生气道:“去什么去?把脸送上去给人打吗?要去你自己去,别喊我们。”
唐大卫看向儿子儿媳和女儿,见他们都不吱声,他张了张嘴,最后也低下头继续吃饭。
唐秋宁晚上起来上厕所,路过大哥房间时,听到大嫂的声音,“你妹这人挺可怕的,你看她平时和雨晴关系多好。。。。。。以后咱们也得防着点,哪天把咱们也给卖了都不知道。。。。。。”
说得好像她是能一个人做决定似的,唐秋宁扯了扯嘴角,当听了句耳旁风,过了也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