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接触到刀柄的那一瞬间,木苑子几乎不敢相信,白玉堂这是,想让她杀了尹伊人!
白玉堂从容地走到她身后,用那张白瑕的脸摩着她的头发,然后附在她耳边,用那种不轻不重的声音“怂恿”着,“别怕,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别怕,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相隔一段距离,尹伊人没有听清白玉堂的话,依旧愤恨道,“木苑子!你们敢动我!”
白玉堂从木苑子的脖颈间直起头来,剜了尹伊人一眼,明明隔的很远,尹伊人却一下就被怔住了。
那是恶魔吃人前的眼神。
“说来说去,就这么几句吗。”她说话时光从语气就能知道这个人有多么狠厉。可也是直到此刻,木苑子才明白了这一点。
那话明明是对尹伊人说的,木苑子却觉得骨软筋麻,肉颤心惊。
白玉堂,白玉堂。白玉堂的名字不停地被她在心中呼喊,她只想要停下这一切。
白玉堂又低下头埋进木苑子的颈窝和发间,用体贴的语气安抚道,“要我帮你吗?”
不,我一点……都不想,求你。
“嗯?宝贝。”说完,她又肆无忌惮地舔舐起木苑子的耳垂,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当着将死之人的面。
木苑子心头狂跳,嘴唇泛白,面颊又红又烫,眼泪顺流而下,直直滚落在地上,“不……我不要……”喉咙艰难地抖出只字片语,她那双手早颤地不成样子。
白玉堂从背后捧起她的脸,不用对着镜子就不动声色地将泪痕抹去,喃喃质问道,“别怕,我们宝贝最听话了,不是嘛。”
“不,求你了,我真的……真的……做不到……”木苑子已经完全泣不成声,她双腿极力挣扎,把短刀摔在地上。
但白玉堂似乎一点也不恼火,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刀,把木苑子按在椅子上,不急不躁地接着“开解”她,“好吧,她只伤了一条腿,而你两只脚都受伤了,确实有些不公平,不如我帮你把她的手脚捆起来,再把眼睛蒙上?”
白玉堂把短刀塞回她手里,帮她用两手抓住短刀,细语道,“来,这次抓稳了,我去那边把胶布和眼罩拿过来,你看着她,别让自己受伤了。”她一如既往地温柔,甚至比从前更加温柔,可她的潜台词分明是“你敢拒绝试试”。
原来,这就是鳄鱼的眼泪。
在白玉堂离去的脚步声里,木苑子看着阴暗角落里的尹伊人,尹伊人一动,她就好像看见了一头黑暗里爬行的阴兽,心中升起那种熟悉的恐惧。原来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忘不掉。
明明自身难保,但看见“落单”的木苑子,尹伊人还是竭力嘲弄她曾经一捏就会死的蝼蚁,“哟,你的神经病治好了吗。”她知道,比起“贱人”之类的称呼,木苑子更怕别人提起她的精神疾病。
木苑子瞳孔震颤,牙床抖动,可手上却握紧了短刀。
就刚刚尹伊人话出口的一瞬间,她起了杀心。或许白玉堂从来只是个助力,她需要的也许只是尹伊人的一句刺激的话语和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许,她其实早就想杀了尹伊人了。
后来的回忆里,木苑子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移动到尹伊人面前的。她只是还在向尹伊人的腹部捅刀。鲜血早已染红大半的裙摆,肠子从大面积的伤口里流出,尹伊人已经昏厥过去,手还捂着那些器官。
鲜血不断溢出,连声音都是温热的,木苑子着了魔似的一刀又一刀地又捅进了尹伊人的胸腔和脖子。
直到白玉堂从第一间房间走出,远远地看见一道鲜红的轨迹从折叠椅所在的地方一直拖着进了囚室,冲到那间囚室门口呼喊她的名字,她才把短刀从尹伊人的身体里拔出,回头看到那个站在光里的白玉堂。
胶带和眼罩从白玉堂手中脱落,那卷胶带从她脚边顺着血轨滚到木苑子的身边停下,不差分毫,从刀尖滴落的血很快染上了胶布。
木苑子跪坐在地上,嘴角抽笑着,全身都是从尹伊人身体里飞溅出的血,身后是已经完全不成人形的尸体。那样子,分明是杀红了眼。
白玉堂驯养的羔羊终究是变成了和她一样的恶魔。
过了很久,白玉堂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脸上浮现出那种熟悉的笑容,“苑子,我的苑子,乖,把刀放下。”
木苑子闻声,真的把刀放在了地上,但其实,直到白玉堂说话的那一刻,木苑子才真的清醒过来。
她抬起头,打着哆嗦,眼底只剩一片湿润,“白……白玉堂……”
白玉堂没有刻意回避那道血轨,逆着光径直走向木苑子,却是十分小心翼翼。
“乖,别怕,没事了。”她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把木苑子抱起来,毫不在意裤腿已经被血浸湿。
可下一秒,她只感觉脖子一凉,紧接着一股暖流从脖子倾泻而出,喉咙里又甜又痒,像是溺在了蜜池里。从来不至于将自己陷入不利之地,这时的她早已忘了求救和挣扎,只是轻轻的咳了两声。倒地之前,她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她喉咙里咳出的血喷在了木苑子已经红白不分的脸上。
木苑子这一次,真的将那柄短刀放在了地上,再也不会拿起。她跪在白玉堂身前,两行清泪从眼眶流出,连带着尹伊人和白玉堂的血从她下巴滴落,砸在白玉堂那张白皙的脸上。
重返现场
秋敬意坐在电脑前也检索了十多分钟,庞大的数据看得他眼花缭乱,每一个都要拼读过去更是让他觉得舌头都要打结了,他真的不明白林曾是怎么在半个小时内就把三分之二的表格都看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