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曾以为她是哪里受伤了觉得太疼才哭,于是边慌忙给她检查边哄着她,“没事了,别怕别怕,我在这里。”“你很安全,我保证。”
林曾很快就发现她没有穿鞋,脚踝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却早被溢出来的血浸透了,她回头去看木苑子走过来的方向,一条不太明显的血痕正拖在木苑子身后,像尾巴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林曾觉得既心惊又心疼,赶忙把一直站在旁边不敢说话的秋敬意叫了过来,“敬意!你赶紧去警车上把急救箱拿过来,然后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
消防员投入灭火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但是火势没有丝毫减弱的样子。
木苑子依旧不停的掉着眼泪,甚至越哭越凶,引得原本来围观灭火的其他住户都多多少少要来问一句,任凭林曾怎么哄都没有用。
但此时没有人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为自己而哭。
直到林曾给她的伤口消毒的时候,她才哭歇了气,上句不接下句地说起话,“死了……她们都死了……”
林曾抓着的碘伏和棉签都在木苑子的话说出时落在了地上,她抓起木苑子的手,不得已“逼问”她,“你说谁死了?”
“白……白玉堂,还有……尹伊人。”木苑子原本就已经哭肿的脸因为面部肌肉的调动显得更加痛苦。
林曾看着木苑子几乎已经拧在一起的脸,边帮她把面部肌肉揉开,边继续询问,“你说的是这栋房子的房主白玉堂和那个模特尹伊人?”
木苑子的喉咙已经嘶哑地完全没有办法说话,她不断喘着气,点着头。
林曾重重抽了一口气,已经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敬意,去通知叶队,房主和一个叫尹伊人的女人的尸体还在里面。”
“是。”
手术室外
陈此霖刚出高铁站就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一看是青岑本地的号码,也不像是诈骗什么的她就接通了。
人群的嘈杂声和广播声中,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清澈,但是能感觉到是比她年长的人,明明很焦急,但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喂,请问是陈此霖小姐吗?”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这是陈此霖多年来练就的话术,不管什么情况下,只要不熟悉且年龄合适的统一称呼为“您”。
“我叫林曾,是青岑市公安局的一名法医,木苑子现在正在去人民医院的路上,你方便的话可以过来一下吗,她在昏迷之前有说过你跟她签过相关的委托书,到时候可能会需要你签手术单。”
“我马上过来!”
这通电话不长,连三十秒都不到,但听的陈此霖脚跟发软,差点栽倒在地上。
她知道木苑子出事了,担心她生死未卜。可如今刚到青岑就听到她的消息,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赶到人民医院的时候,给她打电话的那个人还没有来,她跟行李箱就一直站在大厅等着。
七月的天,暑意从来都是那么甚,但空调的凉意总是可以更甚。陈此霖记忆里,自己小的时候总来医院,她和姐姐生病一直都很默契,不是她有病就是姐姐有病,姐姐一好她又染上。但那个时候,空调还没有那么普及,夏天还是很热,尤其是被抱在怀里的她,还没打针,就先因为出了一身汗退了不少热度。
可好像一眨眼,她们就都长大了,都分开了。
思绪被不远处传来的救护车的声音所打断,高音一秒,低音一秒,间隔一秒,她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
救护车很快就被停在了大厅门前,后车门打开后,抬下来一张担架床,床上的人一身白衣,肌肤惨白,仿佛要跟那张冰冷的担架床融为一体,只有被裹着纱布的脚踝处的颜色红地渗人。
木苑!
在陈此霖冲上去之前,救护人员已经将担架床推进了大厅。她跟着担架床一路跑到电梯前,但第一只脚迈进去的时候电梯就发出了超重的滴滴声。
她愣住那里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随行的一个短发女人转向了她身边的一个医护人员,“她的手术室在几楼?”
“十三楼。”
随后短发女人果断走出电梯同她擦肩而过,“陈此霖小姐,你跟他们一起,我等下一部。”
一切发生地太快,短发女人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把她推进了电梯,她甚至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谢谢。
到达手术室门前,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她同木苑子一样,是不爱锻炼的。
护士很快就询问起她跟伤者的关系,她如实回答,并解释自己跟木苑子签过的委托书,于是很顺利地就签了手术单——这是在知道伤者具体情况就必须签下的单子——但能做到性命相托这份子上,也属实是不枉朋友一场。
担架床前脚刚被推进去,那个短发女人后脚就从走廊那个拐角出现了,她直直地走向陈此霖然后停在她的面前,“你好,我是林曾。”
“你好,我……刚刚谢谢。”陈此霖不再称呼林曾“您”,刚刚那次就足够让两人摆脱陌生人这层关系了。
“先坐吧。”
“好。”
“刚刚在大厅我有看见你的旁边放了个行李箱,是刚刚回来吗。”
她头有些晕,想起来刚刚把行李箱丢在大厅了,“对,从杉德来。我刚出高铁站就接到了你的电话,木苑怎么样了?”但是现在她只想守在这里。
“木苑子?”林曾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称呼木苑子。
“对,我一直这么叫她。也只有我这么叫她。”陈此霖低着头,觉得喘不过气,但那种难受不仅仅是一种生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