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野没敢做声,她察觉到了自己母后的异样,那般的用情至深,到最后,便是一座宫邸,半世寂寞。
整个殿内很安静很安静,大抵若是现在有一根针落地,也能听到那清脆的声响,皇后在此时忽然问:“野儿,你与那徐果,会和我们不一样吗?”
吕野抬头,看着自己的母后,那个一直强大做着自己依靠的人,她的眼睛通红,手里的护指被捏着,指尖因为那力道透出一道一道泛红的印痕,皇后又问:“会和我们不一样吗?”
“母后,我爱她。”
“哦?希望你记得今日说的话,即便你是我的女儿,可,这大权是你的,这整个国家都是你的,而你身边的人,便像是个蝼蚁,只能在一旁默默等你看上她一眼,这般的渺小。”
“我与父皇不一样。”
“嗯,罢了。”皇后将那护指重新带回她的食指,“徐果被刘铭打的事,皇上也知晓了,本宫这边,很难插手,但那孩子聪慧,没有还手,大抵后头刘贵妃会有一些烦心事,你呢,便不要管这事,她应该能处理得当。”
“……”
皇后见她没应,便笑:“现在知道担心了?你明知她去子淑那边会受委屈,你明知她二甲首这位置会受委屈,你明知,她去那怡春院会受委屈,但你一直没有阻止,而如今,倒是开始担心了?”
“儿臣做错了,”吕野轻轻的说,声音带着些残破感,“可是,儿臣也不知道,若是做一个任性的人,不管不顾,往后,我与她会不会没有机会,真正走在一起,儿臣怕。”
“成大事者便该如你这般,”皇后走上前,摸了摸吕野的脸,“我的孩子,长大了……”
吕野很难过,皇后轻轻的拥住她,多年来的处心积虑,其实她甚至比徐果更早的知道月娘的存在,此时,她的母后,将她心里最黑暗的那一面,一点点的摊开来,让她看,她知道母后不是怪她,而是让她珍惜黑暗中的唯一的亮光,吕野开始想念徐果了,非常非常想念。
当日晚,徐果躺在自己的房里,整个人酸疼,她没让御医过来瞧,府里有专门的医者,脸上的伤其实还行,只是刘铭那一拳实在是有些重,当时她整个人被砸到了附近的石阶上,那凸出的地方刚好撞了一下腰,当时感觉折了一半,如今虽稍好一些,还是疼得不敢动弹。医者说,没伤到要害,但如果再差一分一毫,大抵她后半辈子就得躺在床上度日,徐果此时才有些后怕,若是自己真是那般,她的吕野,是不是便不要自己了。
“吕野……吕野……”那般疼,疼得心里念想的人都不觉出了口。
耳边有人说:“我在。”
冲突后
徐果闭着眼睛躺在那,身体的疼痛慢慢的侵袭着自己,只穿着底衣的身子因为疼痛已经浑身湿透,她的身上盖着不算薄的被子,明明是冬季,整个人却如同掉进了一个火炉,她的腰便是在那炉的中央,被吊着,被烤着。
“徐果,徐果!”吕野控制着自己的嗓音,刚从椒房殿出来,她便想方设法跑了出来,原本这样的妄为不是她此时该做的,可是,她等不了,她担心徐果,又想念徐果,此时跪在床前,看着心爱的人那般疼痛,吕野的心更像是撕裂一般,她不知道原来,如她这般铁石心肠之人,也会有这样的疼痛感,她轻轻的喊着:“徐果,我在,我在。”
徐果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人渐渐变得清晰,那般脆弱,眼里的泪像是止不住一般的滑落,徐果其实很累,但心软软的,她将手伸过去,轻轻在那脸上摩挲,“不要哭。”吕野的双手盖住她的手,点点头,但那眼睛轻轻一碰,又是一滴泪落下,轻砸到徐果的手指缝里,指缝间痒痒的,徐果的心也痒痒的。
吕野将她的唇轻轻的掩在那手指间,一下一下,徐果轻笑:“好痒。”吕野抬起头看着她,“疼吗?”
徐果摇头,“谢谢你来看我。”
“傻瓜。”
“嗯,我是傻瓜,只是你吕野一个人的傻瓜。”
“傻瓜……”吕野重复着那话,眼泪又落下,她将头轻轻埋下,有几根头发落在徐果的脸上,徐果想用另一只手弄,可使不上劲,只得说道:“你今天这样过来,会不会很不好?”
没有回应,徐果将头往一侧倾,唇靠近一些,“野儿……”
吕野抬起头,除了自己的父皇母后,从未有人这般叫她,“我可以叫你,野儿吗?”
见吕野点点头,也不说话,徐果又说:“我没事的,你早些回宫。”
“徐果,你可不可以不要任何事都是为我着想,你这般,我以后如何还你?”吕野本就很难过,如今见到徐果这般乖顺,情绪有些失控,原本还控制的声线都稍稍提了一下。
徐果忙用手盖住她的嘴,仓促的,手指有些遮到了她的鼻尖,轻轻的挪开一些,“如今这徐府也没有那般安全,尽量小心一些。”
“徐果……”
“嗯?”
“你何时,也变得这般小心翼翼?”
“不好吗?”
嗓音干干的,许久才发出声音,“不好,若是你也得如我这般过,我是不是不是将你救了,而是将你给害了?”
“你害了我什么?害我读万卷书?害我过上富足的日子?还是害我,恋上了你?前两桩,我只有得到,这最后一桩,你大抵不知,那日你说你也喜欢我,我有多开心。野儿,我真的很开心。嘶……”许是人有些激动,徐果移动了一下身子,腰那边传来刺痛感,她的脸刹时苍白,整个人因为疼痛,不觉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