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徐果缓缓道。
黑衣人没说话,从腰间拿出匕首,那匕首极其锋利,她用力,但又谨慎的,磨着徐果手腕上的枷锁,枷锁开了,黑衣人轻轻的将那些放在地上,横抱起徐果,徐果的整个人枕在黑衣人怀里,眼睛又闭上。
两人出去后,私狱的门有人关上,黑衣人回头看了看接应的人,只是点了点头,轻功起,没人知晓,她有那么好的轻功,连徐果,都不知晓。
逃难(壹)
宫墙外隐秘处早有马车预备,所有事情便像是原本就都计划好一般,黑衣人将徐果抱入马车里,马车内里一应俱全,有被褥垫在底下,角落还有干净的衣裳放着,甚至还有一些受伤治疗用的金疮药等药瓶,只是徐果太累了,只是看了一眼,便昏睡过去。
再醒来也不知是何时,只是天已亮,窗户处有亮光从帘子的缝隙中透入,外面有稀稀落落的雨声,徐果轻喊了一声,“野儿……”,吕野此时从马车外进来,能看到她发丝上有零星的雨水,带着一些潮气,“我在。”说着,她拿起一边的干巾帕,又走到外面,过了会儿,才走了进来,潮气还在,但比方才要好了些许。
徐果躺在那,看着她,吕野的眼睛很红,像是刚哭过,唇发白,一阵一阵的凉意从她身上透出,徐果有些担心:“别着凉。”
吕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细长圆润,只是指缝间有些血迹没有擦拭干净,是方才为徐果包扎的时候染上的,没留意,便是难过,去外头透透风,然后,徐果便唤她了。
徐果心疼,其实她受的苦不算多,与小时候那些皮肉苦相比,这次,也不过是钻心疼罢了,她知道,她能活着,便也没那么计较。这几日,她一直对自己说:忍一忍,便过了。只是,十指连心,当那一根根的针刺入指甲缝,将那指甲一点点掰开的时候,她竟是在自己的意识中看到了吕野,就这般想着,吕野真的便出现了。
她没有凤冠霞帔,没有七彩祥云,而是穿着黑乎乎的,那双眼睛没变,那股味还在,徐果想着,又闻了闻,太远了,于是她道:“过来一些。”
吕野听话,马车狭窄,她躬着身子,手臂往前伸,膝盖跪在那床铺上,一点点的往徐果那边靠近,徐果看着她,那般的小心翼翼,手伸出,却看到自己手指上那一团一团的白色绷带,吕野也看到了,眼睛定定的看着。徐果只得安慰道:“不疼。”
吕野紧抿着唇,没做声响,只是手臂继续往前,直至,靠在徐果的身边,徐果的手放在中间,吕野便虚空着侧着,将那位置空出来,只是肩膀靠着。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彼此靠着,徐果其实整个人很累,她闭着眼,鼻尖有她熟悉的味道,原本在牢狱里的血腥味似乎被一圈一圈包裹起来,青草香缭绕在徐果的四周,“我们在哪?”徐果忽然问。
吕野也眯着眼,“你便想,地上郁郁葱葱的草,我骑着马拥着你,我们在那处漫步。”
“噗哧。”徐果笑,“倒也是贴切。”
“你先睡会儿……”吕野轻轻的转过身,将被褥在徐果的身上裹了裹,轻声说道。
“好。”
又不知过了多久,徐果是被颠簸给颠醒的,当她再睁开眼,吕野正慌张的从马车外探了进来,“没事吧?”
“没事,怎么了?”
“刚有个坡,左边的马匹脚绊了一下,所以马车颠簸有些厉害。”
“嗯,我们是去哪?”
吕野没马上回答,只是看着徐果,徐果见她这般,忽然便有些羞怯,“为何这般瞧我?”
吕野低头,笑,“我们相识那么多年,似乎从来都是那般来去匆匆的过活,等此事事件过后,除非生死……”
徐果忙伸手去堵她的嘴,“啊……”疼痛感从指尖传来,她咬着牙,才说道:“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吕野点头,“好,我们定会逢凶化吉,一世安康。”
“……嗯,还有呢?”徐果笑。
“与子偕老,天长地久。”
两人都笑,吕野又说道:“我们还得赶路,若是睡不着了便换身衣裳好好休息。”
“此次只有我们两吗?没有人保护你?”徐果疑惑。
“我这边能安排的暗卫都去保护母后和子淑的,但我想,母后定是安排了暗卫来保护我们,只是不便出来。”看徐果皱着眉,吕野又说道:“我既然决定将你救出,事情便不能像你想得那般两全,徐果,我们这一世,都得不断的取舍。”
“嗯,”徐果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道:“你有几日未合眼了?”
吕野笑,“终于想起关心我了?等出了京城的地界,我会着一个隐秘的地休息两时辰,现下没办法,父皇,那人应该已经派人在找我们了。”
吕野说完便出了马车,马车动起来,徐果原本是半躺着,此时才觉得自己的腰酸疼的厉害,她的手指不能使力,便只能依靠手肘,勉强让自己坐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指,她不免失笑,似乎要换衣裳靠她自己,也是有些难,于是便不做他想,只是静静的坐着,听着马车外轮子的滚动声,与吕野那一声声高昂的“驾!”
又过了许久,吕野钻进了马车,见徐果自己坐着,忙弯着腰又进来一些,“不困吗?”徐果摇头,“你再过来一些。”
吕野抬头看她,“怎么了?”
徐果伸出那两只手,轻轻说,“疼……”她一直是那种疼也不说的性子,这般一说,吕野眼睛便又红了,原本只是个玩笑,见吕野这般,徐果忙赔罪,“不疼,不疼,只是,换衣裳有些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