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桑却还是跪着,似没听到,徐果将随身带的伞撑起,卫桑不动,她便只能走上前去,勉强为之遮一下雨。
雨似乎更大了,卫桑抬起了头,他的手抵在在墓碑上,“卫青之墓”,用衣袖又擦拭了一遍那几个字,“卫府有我在,不会倒。”说着,站起身,转过身,他身形魁梧,原本与徐果,一人站着一人跪着,如今一起站着,整整比徐果高了大半个头,徐果努力将伞往上撑了撑。
倒是卫桑,低头走出伞的覆盖,站在雨中,“卫青说你是他挚友,所以,即便我如今看你多不顺眼,我依然得尊重他的想法。”他看了眼墓碑,雨打在他脸上,他用手胡乱的擦拭了一把,整张脸呈现一种执拗感。
徐果将伞往后侧,眼里也是一片悲凉,许久,只说了两字,“节哀。”
雨更大了,两人离开,卫桑往卫府方向走,徐果则是回自己的侍郎府。
徐果回府后,整个人基本都已经浸透,她将自己的刘海往而后一放,手甩了甩那伞,放置在门口,才入了府。府外的小厮找跑去找了春意,此时春意已经拿了一件大褂往她身上一罩,“公子,别受凉。”
徐果抬起头,对她笑笑,“那般热,怎会着凉?不过湿漉漉的,是怪难受的。”
春意忙说:“奴婢已经着人准备了浴桶,公子快去沐浴。”
“好。”徐果点头,她将肩上的大褂又提了提,径直去了内院,忽然想到什么,问:“今日殿下来过没?”
春意摇头,“殿下往常也未有这般早过来,估么还得一个时辰吧?”
徐果想了想,“嗯”了一声。
沐浴后,身上的粘稠感去掉后,整个人清爽了许多,徐果坐在桌案旁,桌上已经放置了茶点,她吃了一口,眼睛细眯着看着门外,外头的雨还是稀稀落落的下着,徐果想:吕野今日是不是便不来了。
这般想着,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徐果看过去,是吕野,她站在门口,整个人倒是未被雨淋到的样子,徐果笑:“我以为今日这般下雨,你便不过来了。”
吕野一步跨过门栏,坐她在对面,就着徐果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才说道:“你这是看腻我了?”
徐果笑,“我哪敢,只是怕这雨下得太大,让你淋到。”
“我今日坐轿来了,没淋到。”又接过徐果手里的糕点,放入口中。
正吃着,吕野察觉到徐果的脸不知为何瞧不出开心,试探的问道:“去看卫青了?”
徐果会看她,“嗯,公主府去不得,自己的挚友,还是能见见的。”口中还是有些怨,吕野叹气,“子淑那我去过了,她是我妹妹。”有一次提重点。
“嗯,不过我今日去,倒是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吕野转头,“谁?”
“卫桑。”
“噢。”吕野应,继续吃着茶点。
徐果那般聪慧,便已猜到:“你已经知晓他回来了?”
“嗯,”吕野低头,擦了擦手,才抬起头,“前几日便知晓了。”
徐果问:“所以,他也要成为你们手里的棋子了吗?”
平等
“徐果,你心里的我,到底是何模样?”吕野看了眼徐果,眼里带着委屈。
徐果回看她,心里便难过起来,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在她心里,吕野是天,是她的救赎,但也是许多人的人生主宰,她总是那般轻易的操控着别人的人生,徐果想,即便她自己愿意,他人呢?
卫青的脸浮现在徐果面前,还有吕子淑,那些因纷争离开抑或难过的人,若是最后吕野站在最高处用的是那些方式,自己又是否会觉得,站在她身边也那般心安理得。
徐果没回答,倒是吕野探过身去,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轻缓的呼吸喷在徐果的唇上,吕野轻轻吻了吻徐果,“卫桑要如何自处,他自己决定,我只是给了他一条路,只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会在那条路上走得很好。”
吕野退开身,手掩了掩徐果的双眸,“别总这般看我,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徐果看不到前方,那手掌盖在自己眼睛上,她闭着眼,唇轻启:“对不起。”
吕野惨笑,“怎么会有你这般矛盾的人。”
徐果将她的手拿去,也笑:“是啊,怎么会那般矛盾。”
吕野站起身,轻坐在徐果的腿上,她平日其实不若这般主动,因她知晓徐果对她的眷恋,随意一撩拨,徐果便会乖乖的过去。
此时她坐在那处,手指在徐果的脸上一点一点的,徐果整张脸便像是被烧起来一般发红,她与吕野对视了一眼,便慌乱的低下头,即便两人做过诸多事,但最初的那份羞涩感却一直跟随着徐果。
吕野笑,唇在徐果的耳廓上轻轻一吻,轻声道:“现下,便是我杀人放火,你大抵都能原谅我了。”
徐果的手撑起,抵住她的脸,将她板正在自己面前,嘴巴抿着,“你若杀人放火,我便……杀了我自己。”本想说杀了吕野再自杀,却还是下不了手。
吕野心疼,在她额间一点,“不是该先杀了我,为民除害么?”
“……”徐果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两个人的额头抵在一起,徐果叹口气,“其实你从未做过真正伤人的事,为何,我就那般难想明白。”
“徐郎,”吕野将她的头抵在自己x口,“有时候觉得你那般聪明,识字快,学东西快,即便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流浪人,到成为一个小书生,也便只花了几月的时辰。”吕野笑了笑,继续说,“有时候又觉得你那般痴傻,明明不用去想的事,那般执拗的坚持,甚至,不知晓自己是为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