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愣着了,快给殿下演示一下。”苟友眼中是难以自抑的兴奋,显然对他们送出的这件礼物很有信心。
胡朋不紧不慢地提醒明风往旁边站一站,当心被误伤,然后从旁边拿起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削好的木刺全部扣进了那个大家伙侧边的凹槽里,然后将它后方的把手从左边掰到了右边。
那把手被扳到底的时候,两根木刺分别以破空之势从两架弩上飞出。那两架弩上是没有弦的,似乎只是起了一个固定和确认方向的作用。
那两根飞出的木刺以极快的速度扎到了游廊上的两盆花,花盆碎裂声顿起,碎片混着泥土再加上翠色的叶,一片狼籍。
花盆的碎裂声让整个后院静了一瞬。
胡朋和苟友一抬头,就对上了明风幽幽的目光,当即讨饶,“明……明姑娘,这……这是意外!真不是故意要弄坏那两个花盆的,真的!”
苟友说着,怼了旁边的胡朋一肘子,死胖子,这种时候你倒是吱声啊!
“殿下,这东西准头似乎不大好,明姑娘,此事实属意外,绝非我等有意为之,切莫怪罪。”胡朋急急说道。
谢闲面上表情未变,眼角眉梢依然带着笑,“东西不错,花盆记得赔。”说罢,便转身走了。
胡朋和苟友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茫然,殿下这态度,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元青先生。”胡朋出言叫住了慢行一步的顾青沅。
顾青沅顿住脚步,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乍一眼有些摄人。
胡朋身子一僵,暗道这位先生的气场还真是骇人,但他稳了稳心神,还是道:“元青先生,可否帮我等一个忙?”
“说。”顾青沅面色寡淡地吐出一个字。
胡朋接着道:“实在惭愧,在下想请先生帮忙探探殿下的口风……”
“自己的事情,不要假手于人。”顾青沅淡声说着,天然带了些身居高位者的训诫意味,顿了一下,她又看向胡朋,补了一句,“左右礼物都送了。”说罢,她便直接走了。
留在原地的胡朋和苟友对视了一眼,嘴角扬起一丝苦笑来,他们又何尝不想自己去问,但问题是……这不是不敢么……
“你说,咱这么隐晦,殿下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苟友愁眉苦脸地说。
胡朋幽幽看了他一眼,“你当殿下是你啊?”必然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走得那么干脆……
苟友对他的嫌弃不以为意,左右是和殿下比,这世上能比得上殿下又有几人?是那些凡夫俗子猪油蒙了眼,才会觉得殿下身无长物。“那你说,殿下会同意吗?”
“你问我?”胡朋幽幽开口,“不如你去问殿下?”
“……我不敢……”苟友怂得非常理直气壮。
胡朋闻言幽幽叹了口气,“我也不敢。”
这俩怂货凑到了一起,嘀咕了半天没挪动一步。
明风很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说二位,要不先把花盆赔了?”
“好的好的。”胡朋忙应着,便掏出了一个钱囊塞进明风手里。
明风没要,皱眉说:“殿下可没说要你们赔钱,劳烦二位去把那儿收拾了,那两株花若是没了,珠儿该伤心了。”
珠儿之名,胡朋和苟友可以说是如雷贯耳,毕竟是得了殿下亲自赐名的……一只玄凤鹦鹉。
嗯……这些日子没见,估摸着是元青先生喜静,殿下就把它给发配别院了。
要说赐名这事儿,属实算是意外。
那日谢闲出门的时候,经过一家花鸟店,店家在门外放了只玄凤鹦鹉用于揽客,不知是笼子没关紧还是怎么,那只鹦鹉落在谢闲肩头就是不肯松爪子,那件衣裳都给抓坏了,无奈之下,谢闲只好把它领回了家。
那只玄凤鹦鹉实在漂亮,分分钟就俘获了明风的芳心,“殿下,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谢闲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正在埋头苦吃的鹦鹉,吐出一个字,“猪。”
于是那只鹦鹉就有了自己的名字。明风眼睛发亮,“珠儿,它的羽毛真的很像珍珠。”
谢闲:……你开心就好。
总之自那以后,谢闲就提前过上了赏花遛鸟的老年生活,可以说是纨绔之名塑造的又一成功范例。
回到当下,静心收拾花盆残片的时候,胡朋和苟友倒是心静了不少,反正话都已经说出去了,礼物送也送了,殿下允还是不允也由不得他们。
清理地上的泥土时,苟友手中的扫把一顿,长叹了一口气。
“你干什么?”胡朋看向他。
苟友幽幽地看向他,“突然觉得你这身肥肉会是殿下答应的一个阻碍。”
“……”胡朋一噎,“你莫要胡言,我总有用处。”顿了一下,此地无银似的又补了一句,语气颇有些忿忿,“不止会吃!”
——
屋内,谢闲坐在椅子上,语气懒散地开口:“让先生见笑了。”胡朋和苟友这俩二货,想跟着去故陵直说便是,非得搞这么一出。
“我还没见。”顾青沅一本正经地说,语调有些淡,视线落在谢闲身上时眸中却像是浮起些细碎的笑。
谢闲扬眉看向顾青沅,就听对方接着偏头温声道,“笑一下?”
“礼尚往来?”谢闲看着顾青沅,眸中似笑非笑。
于是顾青沅真就笑了,便如清风明月偶得一丝垂怜,勾了红尘。
谢闲眸光微动,片刻后移开眼,嗓音带笑,“这般听话?”
“嗯?”顾青沅盯着谢闲,眼里有着些许困惑。
谢闲决定揭过这茬,她方才多少有些失言,说得像是她很想看似的,“先生准备一下,再过日,我们便可以出发了。”这日,主要是为了等从西玄王那里薅来的羊毛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