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都有话说是吧?就孤没话说!”西玄王听了侍者传来的话,怒气更盛了,一拍桌子便道,“你去把天工司尚书给孤叫来,孤倒要好好问问,户务司给天工司的拨款,他都用在了哪里?!”
“是,陛下。”
没多久,天工司尚书到了。
“说说吧,天工司是都做了些什么,连修整官道、兴修水利的钱都没有。”西玄王沉声说道。
天工司尚书迟疑了片刻,“这……魏夫人说陛下要扩建王陵,修得更恢宏气派些……郡王前些时日在城郊新建了一座山庄……”
“走的是天工司的账?”西玄王脸色难看。
天工司尚书低垂着眉眼,“回陛下,正是。”
“媚上欺下,中饱私囊,好,好得很!”西玄王怒极反笑,“查,再给孤查,一桩桩一件件,都给孤查得清清楚楚,不许有半点遗漏!”
“遵命,陛下。”
“哦还有,叫那个牧野去故陵吧,既然长风点名要了。”西玄王接着道。
天工司尚书偷偷瞄了西玄王一眼,而后低下脑袋,“是,陛下,臣这就告知他即日启程,不可耽搁。”
“嗯。”西玄王沉沉应了一声,挥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天工司尚书躬身行礼,转身退下。
与此同时,故陵,翁主府。
“我的好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明风着急又无奈地开口。
谢闲奇怪地看她一眼,回道:“看不出来吗?垦田。”
“不,我是说,您为什么一定要在府里把灌木刨了种田?”明风问。
谢闲幽幽回了一句,“这片灌木一点都不符合我的审美。”
“长姐,现在好似不是农时吧?不都是春耕秋收吗?”谢怜捧着腮帮子眨巴眨巴眼,很是困惑的样子。
是的,现在分明已经错过了春耕的时令,谢闲突然来这么一出,搞得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很茫然。
“首先,并不是所有的农作物都必须在春耕时节种下,因为成熟周期和生长所需的条件不同;其次,我是要将这片区域用作试验田,还需要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等到明年春耕的时候就来不及了。”谢闲一本正经地解释,“总之,我并不是心血来潮在胡闹,尽管放心。”
明风微蹙着眉头思索片刻,问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那么殿下,您把这些灌木刨了是想种什么呢?”
“不用这么强调把灌木刨了这件事,实在不行你就把抬眸移植到别的地方。”谢闲语带无奈地说着,声音又是一顿,“至于种什么……嗯……我还没想好……”
“您还没想好就先刨了?”明风眼睛一瞪,明晃晃地表现着不满。
谢闲默默移开视线,明风这家伙怎么火气越来越大了?自从母亲去世之后,明风的性格就从谨慎温和变得越来越尖锐泼辣了,她也能猜到几分这种转变的根源,无非还是和她有关系,她大抵上还是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好先王后留下的孤女,因此越发棱角分明了。
谢怜起初还对明风的态度感到很惊讶,到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倒不如说,这人会变成这种尊卑不分的样子和长姐的纵容压根就脱不了干系。
明风没大没小这样子自然是谢闲惯的,她这人性子自是不必说,观察力也是顶好的,谢闲没有框住她的打算。更何况,谢闲至今都记得母亲去世那一晚这家伙的惨样。
先王后是自杀不假,但西玄王为了自己那点儿政治诉求幽禁先王后的事情也是真的,这中间有多少心照不宣的默契已经没再提及的必要了。总之,那一晚先王后身侧并无人服侍,明风被派去给西玄王递信,西玄王自是不肯见的,哪怕装也要装得像那么回事,才能把那诸多猜忌压下去。
明风跪在殿前叩首,头破血流才换来一个注目。
总之,后来明风就被指派去照顾谢闲了,这算是先王后为谢闲做过的最后一件事了。事实上,明风并不知晓先王后让她去送的那封信中究竟写着什么,往后恐怕也不会知晓了。
“您要不先帮我想想要移植到哪里?”明风接着道。
“你随意,移到哪儿都没关系。”谢闲直接回道。
明风点头,很快就着手安排人行动了。
谢闲瞥了一旁站着的谢怜一眼,轻咳一声,而后十分熟练地开始转移火力,“谢怜,元青先生叫你写的那篇赋你写了吗?”
“还没有……”谢怜可怜兮兮地回道,“长姐,我一会儿就去写。”
“所以殿下,您到底想种什么?种子是否需要出门采买?我写个条子,以免到时忘记。”明风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具体的事情上,显然也是个闲不住的性格。
“不急,做决定的人很快就要到了。”谢闲很是随意地回道,“到时再说吧。”
明风眨眨眼,“做决定的人?”
谢闲轻扬了扬嘴角,没有细说。
而谢闲在等的人,此刻也确实已经在路上了。
在得到车夫的提醒,确认自己已经进入故陵地界之后,牧野就忍不住从车窗开始观察周遭的景象,一颗心一沉再沉。故陵苦寒之地,绝非浪得虚名,百姓被贫病困扰,也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牧野长叹了口气,虽然他在来这里之前就对此有所预期,但现在看来,还是不太够啊。
不说王城,就是他的家乡成屏,经济状况也要远超这里。
一路上的见闻让牧野心情不佳,就不提这里能不能实现他的抱负这件事了,他甚至开始怀疑他究竟有没有能力帮助这里的百姓改变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