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一层,太守连忙起身,笑道:“探花郎若有什么用得上本官的地方,尽管开口。”
公子看见父亲变了脸色,便知自己的婚事定是无望了,忍不住嘟囔道:“爹!”
太守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催促道:“朝廷的事重要!”
“辰州在太守大人的治理下,无灾无祸,百姓们都可以安居乐业,这是大人的功劳。”花九不急不慢地收起了令牌,重新握了霍桐儿的手,笑道,“在下本该去府上亲自送贴,可既然今日在此遇上了,便先将这好消息告诉大人。在下与妙娘情投意合,已经约定婚约,准备在明年开春后,择个吉日大婚。到时候,还请大人与公子赏光,来千日仙喝杯喜酒。”
“这是应该的。”太守虽然可惜,却还是得讨好花九,当即应了下来,转眸看向霍桐儿时,恭喜道,“霍老板,大喜。”
“多谢大人,届时,大人与公子早些来。”霍桐儿也顺着太守的话,把婚约之事给坐实了。殊不知她此时掌心里已紧张地沁了一层细汗,她知道花九是个特别的人,没想到竟会与天子有关,特别到连太守都得给她几分薄面。
后来,太守借花献佛,将媒婆推给了她们,又将准备的聘礼当成了贺礼相送。公子怏怏然陪着吃了一顿酒席,太守假笑得脸颊都有些发酸,霍桐儿心绪纷乱,一时不知开了这个头到底是对是错,倒是花九,一如既往地豁达,陪着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又恭恭敬敬地送别了太守父子,半点不失礼数。
酒宴之后,雅间只剩下了霍桐儿与花九。
花九关上了房门后,对着霍桐儿认认真真地作揖赔礼:“今日胡言乱语之处,还请小姐莫怪。”
霍桐儿怎能怪她呢?本就是她央着她出手相救的,只是没想到花九竟还有这一层身份罢了。
“九公子……”
“我其实,并非公子。”
花九没让霍桐儿把话说完,便真挚地道出自己的女儿身:“我同小姐一样,皆是女子,只是贪图男儿身份游走四方方便,便乔装改扮如此,还请小姐见谅。”
霍桐儿眸中闪烁着惊色,她本无意戳破她:“你本可不告诉我的。”
“小姐信我,我岂能再有隐瞒。”花九笑笑,“瞧小姐如此淡定,想来也是早就发现了。”
霍桐儿轻叹:“女子行走江湖不易,乔装改扮,我能理解。”
“我也能理解小姐的不易,所以今日才敢斗胆行事。”花九见她眉心微微舒展开来,自己却愁了起来,“况且,今日如此,也算是帮我解决了一桩麻烦事。”
“麻烦?”
“很大的麻烦。”
下月初二
有些旧事,并非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
霍桐儿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花九。花九也知道,她必须给她一个解释。自己可以一走了之,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人多半会寻到千日仙,找霍桐儿要一句说法。花九想,自己确实应当与霍桐儿通个气,免得到时候应付不了。
“不如,我与小姐煮一壶茶,慢慢道来?”花九索性直言。
霍桐儿看了一眼天色,笑道:“今夜夜色已深,你我对外虽有婚约,却还是得守礼。我想,就一日的功夫,你所谓的麻烦也不会来那么快,不如今日就在我这儿住下,明早再与我说,可好?”
霍桐儿话都这般说了,她岂能不从。
“如此,就叨扰小姐了。”
“你的那只……”霍桐儿想起了花九身边那只黑狸奴,“玳瑁在何处?”
花九轻笑:“它呀,这会儿定是躲在厨房吃肉呢。”
“千日仙的厨房?”霍桐儿微惊。
花九连忙道:“小姐莫急,玳瑁只会吃扔掉的边角料,不会肆意糟蹋食材的。如若真糟蹋了,我可以赔。”
霍桐儿眸光微亮:“用探花郎的字画赔?”
“如若小姐不嫌弃的话。”
“慕言的字,颇有大师风范,我岂会嫌弃?”
花九对她直呼小字,又惊又喜,竟是愣在了原处。
“我想,”霍桐儿坦坦荡荡地开了口,“你我应当算得上朋友了,总公子来,小姐去的,未免有些客套。”
花九拱手一拜:“既如此,往后在下就斗胆唤小姐小字了。”
“嗯。”霍桐儿点头,起身出外,吩咐掌柜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让花九住下后,便入了账房,开始今日的盘账。
花九跟着掌柜的入了后院,瞧着越走越近内院,连忙道:“掌柜的,且慢。这里面可是妙娘的内院,我不该住那般近的。”
掌柜的对这少年的知书识礼多了一分喜欢,笑道:“花公子可不一样。”有些话不必点明,他是个会看人行事的老手,这位花公子短短几日便能让堂小姐动了婚嫁之念,定然是内有乾坤之人。尤其是太守父子走的时候,还不忘与这少年行礼,想来必定是什么大人物。这不得伺候好了?
花九听到这话,不禁有些局促。
掌柜的也没
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是掌灯引着她走入了内院隔壁,与霍桐儿的内院只有一墙之隔。
“此处本是给东家留的。”掌柜简单说道。
“东家?”花九只怔了片刻便想起了千日仙的真正东家,霍苏年。
掌柜继续道:“等公子与堂小姐成了婚,这里便是您的居所。”后面的那半句他可不能说,毕竟成婚之后,堂小姐也要跟着搬到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