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一定有事!
花九只觉背脊发寒,那些不好的猜想一个又一个浮现心头,此时此刻她只想要一个踏实。于是,她往前一步,追问道:“所以,隼儿也是大娘你半途遇上的?”
花大娘抿了抿唇,没想到小九九就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对啊!不然谁抓得到隼儿!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你阿娘,谁能……”花大娘的话音戛然而止,此时的气氛凝重得好似一块铅铁沉沉压在心口。
“不对!小九九,你怎么可以这般没大没小!今晚审问起老娘来了!”花大娘似平日那般插科打诨,可不管她怎么“气焰嚣张”,霍桐儿与花九都不买账。
两人狐疑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得久了,花大娘只觉心头一阵发毛,哪里还敢多看她们。
“大娘,我只想要句实话。”花九认真说道。
花大娘为难地接连叹了好几口气,最后求救一样对着霍桐儿眨了眨眼。
霍桐儿走至花九身边,牵了花九冰凉的手,话却是说给花大娘听的:“我们成婚多日,也该见见阿娘了。”
花大娘知道今日是决计瞒不过去了,甚至还有几分后悔,真不该把御兽的诀窍教给霍桐儿。这丫头是真的心思敏锐,用追影香狠狠地将了她一军。
“阿娘她……可是出事了?!”花九越想越不安,不禁颤声质问。
花大娘沉沉一叹,从怀中摸出一摞信纸来。最初的厚厚的一沓,如今只剩下了十余张,就算她想继续瞒下去,只怕也瞒不了多久了。
“这些都是你阿娘给你的书信。”
花九接了过来,一张一张仔细翻开,大抵都是些“勿念”的寻常叮嘱。转眼之间,她已看完,抬眼紧紧盯着花大娘:“这是什么意思?”
“你离开大魏之前,她便准备好了这些信。”花大娘的脸色也沉寂了下来。
花九如坠冰窖,声音难以自抑地颤抖着:“然后?”
“她说,有一个人,她必须去亲手了结。”花大娘没有瞒她,“只是此去九死一生,她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回来。”
花九从未听过阿娘提及这个“仇敌”:“谁?”
花大娘摇头:“我也不知。”
花九不敢往下想阿娘的结局:“阿娘还说了什么?!”
霍桐儿瞧她双眸已红,整个眼眶是怵人的猩红,她心疼地扶住花九。事情尚未清楚,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花九,现下能做的只是陪伴与倾听。
“她说,倘若她得手了,便会来大燕寻你。”
可是,花九来大燕已近两年。
花九哽咽着,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她低头看看手里的信笺,又抬眼看看花大娘难受的神色,最后侧脸看向霍桐儿,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哗啦啦地滚了下来。
九死一生。
于是,她打发了花九来大燕,说自己会去大陵游历。她想,若是花九在路上遇上几个知心好友,即便他日知道了此事,也有人宽慰,有人陪伴。
好大一个谎言,好沉重的一个分别。
花九想通了一切,只觉一口浓烈的血腥味聚拢喉间,压得她难受至极。
霍桐儿看她脸色煞白,急道:“慕言!看着我!听我说!”
阿娘她回不来了。
花九想说这句话,可张口的瞬间便是一口血沫吐了出来,身子摇了摇,便昏死了过去。霍桐儿忙将花九抱住,焦急地对着花大娘道:“我们先回小院!”这里毕竟是荒郊野岭,小院里至少有水有药,还能去请凉先生来瞧瞧她。
花大娘心急如焚,倘若小九九今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如何对得小九九的娘亲?当下,花大娘点了下头,帮着霍桐儿背起花九,一起回了小院。
回了小院后,霍桐儿立即请了凉先生过来,医治花九。可是,花大娘与霍桐儿都知道,花九现下最需要的是心药,药引就是她的娘亲。
“大娘,借一步说话。”
“嗯。”
凉先生医治花九时,霍桐儿将花大娘请到了一边。她想要安抚花九,就必须知道花九的阿娘到底是什么人,否则根本无从下手。
“请恕我冒昧……”
“能不能让小九九缓过来,也只能靠你了。”
花大娘懂的,没让霍桐儿说完,便开门见山:“我的阿姐,她叫花楚,江湖人称,罗刹娘子。”
不食言
大魏重武轻文,不论庙堂江湖,奇人辈出。江湖以百剑山庄为首,马首是瞻,莫敢不从。花楚便是这百剑山庄的五小姐,自幼不爱规训,喜与江湖异人为友,年少时便已名闻江湖。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她竟在十八岁那年叛出百剑山庄,在江湖上另立门户,收容天下死士,创立肆意阁。
那时候,她年少轻狂,风头一时无两。
江湖上对她的评价也是两极分化,与她相熟之人,赞许她急公好义,是一等一的豪侠,不熟悉她的人,谩骂她离经叛道,与魔头无异。
花楚
从不计较这些俗名,最喜欢提着一壶酒,牵着一匹白马,江湖浪荡。她总说,人生苦短,当及时行欢,是以走一路,便逍遥一路,结识一路。花大娘便是那时候与她相识,结为金兰姐妹。
自从结义之后,花楚便将肆意阁扔给了花大娘打理,更是肆无忌惮地游走天下,一走便是大半年杳无音讯。
“那年,她忽然带着丈夫与孩子回来。”花大娘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惊讶,只惊讶那少年只是御兽军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甚至,平日相处下来,除了御兽之术尚可之外,花大娘只觉这少年处处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