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放一个月前出狱,我的人一直跟着他,包括他的手机我也一直有监听。一月十四号那天早上,他进了你的家,许星然开得门,直到一小时吴放后才出来。一月十五号,也就是前天,他们在一家川菜馆见面,吴放给了许星然一包罂酥壳粉末,这是照片。”
僵硬的手掌被塞入一沓照片,陈森机械地翻着,脑子里混乱一片。
徐小武平稳的声音还在继续,“吴放和许星然联合,在你的面里下致瘾物,许星然操作,吴放报警,刚刚五点十分左右,许星然给吴放打了电话,约定在今晚行动。”
徐小武说完停了很久,陈森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翻看照片。那一沓厚厚的照片被他单手握着,像是一块称砣,沉沉地坠在他的手上,也坠在他的心上。
“陈森。”他出声提醒他,“许星然现在可能……”
“不会。”
徐小武面色沉下来,“虽然你可能并不认我,但是作为你父亲的义子,我认为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你的男朋友许星然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派人去查过了,他还和凯——”
“不会的!”陈森再次打断他,嗓音发紧,似是在和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许星然不会的。”
徐小武的嘴角紧绷着,不再看陈森,降下车窗,寒风顺着缝隙细细吹进来,良久,他才开口,“我的人已经把吴放抓住了,你可以等一会再回去,许星然有充分的时间,——你只需要看他会不会动手就行了。”
陈森僵硬地扭头看他,夜幕降下来,路灯在徐小武的脸上切割出明暗的交界线。
“……谢谢。”陈森扣下车锁就要下车,徐小武这时又在背后叫住他,“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打我的电话。”
陈森的嘴唇动了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几乎是跑着回了面馆,脑子里空空的,整个人像是处在真空中,什么都感觉不到。
直到打开面馆的门,被铺天盖地的人气一吹,猛地回过神来。
“森哥,你、怎么了?”王港走了过来,“脸色好难看。”
“许星然呢?”他一出声,发觉自己的喉咙干的厉害。
“在、在后厨。”王港准备多问两句,陈森已经头都不回得走了,背影匆匆,某个瞬间让他看出了一丝慌乱。
怎么了这是?
后厨。
左边的厨台旁是两个忙的热火朝天的师傅,右边,许星然背对着门口。
从侧角,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的右手握着一个小木勺,勺子上是晶莹的粉状物。
陈森瞳孔霎时缩成针尖般大小,在他即将撒下去的那刻,大叫出声:“许星然——”
似乎被吓到,许星然手一抖,白色的粉末还是全部落在碗里。
“哗啦——”
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纷纷扬扬洒了一片,陈森怔忪地低头,是徐小武给他的那些照片,被他无意识间带了过来。
“你怎么了?”许星然蹙眉,走近几步,看到散落一地的照片,几不可察地顿了下。
他蹲下,捡起靠他最近的一张——
照片上,他戴着墨镜,对面是吴放,面前的桌上摆着吴放的手机,隐约可以窥见其下压着的小袋粉末。
许星然脸色剧变,瞬间苍白如纸。
“为什么?”
喑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许星然遽然抬头,陈森表情木然,眼底一片苍茫,什么都没有。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反复揉捏,许星然死死捏着照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赏点海星吧宝宝们
你恨我
为什么?
许星然撑着膝盖起身,直视陈森的眼睛,对于陈森知道这件事褪去最初的惊慌后,反而觉得好笑,“什么为什么?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你不是都知道了?问我为什么有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陈森只是说。
他的下颌绷得很紧,嘴角平直,直过头显地有些下垂,头顶的白炽灯明亮,睫毛的阴影很浓重,密密地堆在眼底,晃眼一看,似是眼泪。
许星然胸口的酸胀越发明显,他不喜欢看到陈森这副样子,好像……好像他是多么的深情,用情至深,以至于在发现他的背叛后如此受伤。
多可笑,陈森喜欢扮演“情深不寿”,许星然就必须“薄情寡义”,不然怎么凸显他为爱“隐忍负重”、“光辉伟大”的形象?
“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装什么啊陈森。”许星然把手中的照片摁在他胸口,手一松,照片摇摆着下坠,落回地面上,“你不是都找人拍到了吗?你不是都确定了吗?”
“你找的人还是许星灏找的人?”他嘴角的弧度很大,看起来无所谓,“你们什么时候商量这一切的?上次见面还是上上次见面?难怪不愿意告诉我呢,原来你们联合着怎么算计我呢。”
陈森听不懂他的话,不理解为什么会扯上许星灏,更不理解许星然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和许星灏没关系。”他不知道说什么,甚至认为他和许星然的对话已经没有意义了。
身侧时不时有店员来回走动,都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目不斜视,连同在厨房两个煮面的师傅都一声不吭。
他不想再继续了。
本来干净整洁的地面上,散落了一张张刺眼的照片,陈森缓缓蹲下身,一张张将它们捡起。
几秒钟的时间,或者更短,他听到许星然的声音响起,高高在上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没关系?哪个方面的没关系?”他笑出声,反问他:“到底有什么不能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