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月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合作伙伴连饭都吃不起,所以下午上工哨声一响后,她就拿着出头下了地。
女大学生回村了,还帮自己丈夫挣工分。
这次都不用张大娘传播,很快村里的社员们都知道了唐心月回村的事。
这不一下工,到大队部串门的人一下都多了起来。
“唐同志,b大好玩吗?”
“玩你个头呀,人是去学习的。”
“那你在学校整日都干些什么呢,有没有天给你们种?”
“……应该有吧,不然他们吃什么。”
大伙有坐着的,有站着的,一个个七嘴八舌,你问我答的好不热闹。
唐心月被围在中间,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笑,虽不知该如何回答社员们的问题,但她还是热情地跟大家说着这学期来的所见所闻。
“不用种地就有饭吃,那食堂的饭菜都是哪个种的?”
社员们对她说的食堂,图书馆,教学楼的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反而听她说什么吃饭只需要排队去打就行,什么都是现成的感到奇怪。
一堆人聚在一起,你说你的,我问我的,惹得庄文静在一旁笑的嘴都合不上。
等把学校见闻说的差不多了,人群中也不知谁问了句“怎么没见江北山同志”?
大伙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有两三天没见江北山人了,就连今天的工都是人唐心月给上的。
人们好奇,都纷纷看向了唐心月,唐心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要解释江北山是去学校接她时,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后面的高大身影。
俩人目光在半空交汇,在看到男人顶着青色的胡渣冲她咧嘴一笑后,唐心月放在膝上的手不觉地曲了一下,然后也笑了。
学校这次放的是暑假,有大概两个月的时间。
唐心月除了每天帮江北山煮好三顿饭,其他的时间基本都在村子里转悠。
她是个闲不住的人,江北山不让她去田里帮忙,村支书也不让她帮着记工,整日里没事干,就只能到处转悠转悠。
转到村里的预制板厂,她发现从前最是热闹的地方,现在竟只剩下了几个老汉在太阳下劳作。
杨大爷隔老远看到了她,还热情地招呼她过去坐。
想着离吃饭的时间还早,唐心月便走了过去,和杨大爷几人聊了会儿,才知道村里的预制板厂这几年效益不好,村里削减了大量的人,只剩杨大爷他们在这里做点杂事。
杨大爷说起来就叹气,但这种情况在唐心月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毕竟现在还是集体主义,社员们关心的仍是如何才能吃饱饭的问题,哪还有闲心跟闲钱去做其他的事。
况且预制板这东西只有在修建房屋的时候才能用得到,前世大量用预制板都是在改革开放,大伙手里有了足够多的闲钱时,村里都还没包产到户,社员们手里哪里来的钱。
没需求,自然就没销量,没销量,哪儿来的效益,没效益,预制板厂自然就不需要那么多人。
唐心月没法把其中关联给杨大爷他们说,只能在他们摇头叹气的时候,安慰句“会慢慢好起来的”。
从预制板厂回来,也差不多到了下工的时间,三下除五下的淘了米,切了菜,等江北山他们下工时,就闻到了从大队部飘来的饭菜香。
自从唐心月放假,给三个上工人做饭的重任就落到了她这个无事人的手上,虽这个年代没什么吃的,但她还是用仅有的食材给三人天天换着法做好吃的。
比如昨天是野菜疙瘩汤,今天是野木耳炒大葱的,反正没一天是重样的,不仅不重样,味道还出奇的好,这让并不知道她还会做饭的江北山忍不住就在想,从前唐心月在吃自己给做的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时,到底抱的是怎样的心理。
江北山不动声色地又往碗里夹了一筷子木耳,正吃的津津有味呢,那边张老幺就闻着味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吃什么好吃的呢,大老远就闻到了味儿。”
说着,也不等桌子上的人邀请,自己就去到屋里拿了碗筷挨着牛建国坐了下来,一看就是没少来蹭饭的,唐心月笑了笑,又去厨房把剩下的野木耳一并炒了。
“唉,你们听说没有,去二郎山养蜂的幺姥爷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的?”江北山问。
他不是个爱打听的人,但对去二郎山养蜂的幺姥爷,他倒有些上心。
“昨儿个刚回,听说还带了个伐木场的朋友回来。”
要说幺姥爷这人,也算是方林村头一个敢闯敢做的勇人了,在大伙都在老老实实种田挣工分时,他就一个人挑着两箩筐蜂巢去到了远在几百公里外的深山老林做起了养蜂人。
不挣工分,不分粮食,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回饿死他乡的时候,人却每年都挑着满担满担的土豆,粮食那些回来,没饿死,也没累死,反而家里五口人,日子过得比村里几个中队长家都还要好。
村里人羡慕,却也没人敢像他那样大胆,甚至有些嫉妒的,还说人在外是搞投机倒把的,早晚会被抓起来。
唐心月刚来村里没多久,就听牛建国说了幺姥爷的这些事,知道幺姥爷在外面靠的是传统交换过活,所以很是佩服他。
能在这样一个传统的时代,勇敢的打破固有思维并大胆尝试,这不仅需要勇气,更需要异于常人的魄力。
所以,在听到张老幺说幺姥爷回来后,唐心月也很快加入到了打听队伍中。
在听到幺姥爷这次带回一个伐木场的朋友,唐心月立马就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