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幺坐在去二郎山的顺风车上,想了一路也没想通江北山跟着他们去蹲守的原因。
怕他们受欺负?
可幺姥爷不还在那儿撑着吗?
那是怕伐木场反悔?
可这也是他能左右的事呀。
他疑惑地很,第一百八十二次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冰棍,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压着声音问了句:“你最近不忙?”
“不忙。”
江北山从恍惚中回神,转头刀了他一眼。
对唐心月这个有勇无谋的搭档,他也不知该说什么的好。
只能说,幸好自己这次跟着他俩出来了,不然,以这二愣子的脑袋瓜子,怕是还没到伐木场,就被人给骗到犄角旮旯卖了。
想到刚刚搭车时惊险的一幕,他眸色微沉,垂眼看了看半靠在自己身子上睡着的女孩,没继续和张老幺掰扯,只半阖着眼也随着晃动的卡车打起了瞌睡。
二郎山位于天台镇往西的一个村落上,因地处丛林深处,所以一路走来基本都是蜿蜒曲折的颠簸山路。
唐心月最怕坐卡车,特别是这种行走在蜿蜒山路上的卡车,很少坐车再加上不习惯,她一上车没多久就出现了晕晕乎乎的状况。
强压着胸口随时都有可能翻涌出来的恶心,她一会儿捂着肚子往前靠,一会儿又直起身子靠在座椅上假寐。
极度的不适让她整个人都没了出发前的精气神,煞白着一张脸没说话,只盼望能快些到达目的地。
卡车的轰隆声还在耳旁嗡嗡作响,山路七弯八拐间她的身子也跟着车子左右晃动,东倒西歪,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终是耷拉着眼皮,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点点星光缓缓爬上夜幕,满载货物的卡上慢悠悠地行驶地蜿蜒山路上。
江北山闻着从女孩身子传来的淡淡栀子香,烦躁的心也渐渐归于平静。
想到之前自己在得知没被承认后做出的那幼稚行为,他嘴角不禁扯过一抹自嘲的嗤笑。
不料从不会被人左右情绪的他有朝一日竟会栽在一个小女孩的手里,江北山无奈地看向了正靠在他肩膀上熟睡的侧颜。
一明一暗的车灯下,女孩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可能是因为坐姿不舒服,她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江北山见状连忙轻轻往后移动了下自己僵硬的身体,试着让唐心月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你媳妇吧?”卡车胡师傅用余光瞥了副座的俩人一眼,半开玩笑半打趣道:“你对你媳妇还挺好。”
他跑车这么多年,就从没见过哪个男人在外人面前对自家媳妇这么在意的,不仅一路将人护在怀里,还自愿充当起了媳妇的人肉靠垫。
都说男人好面子,在外面对媳妇好要被人笑话,可胡师傅却愣是没从这男人脸上看出半点的不好意思,反而发现这人在感受到自家媳妇不舒服后还不断调整自己的坐姿去迎合对方。
如此热烈又细心的丈夫,在内敛害羞的胡师傅看来,可不像是另类一样的存在吗?
他笑着逗趣了几句,直白的话倒把江北山逗的脸都红到了耳朵根,面红耳热地悄悄觑了眼还在熟睡的女孩,江北山不好意思地朝胡师傅笑了笑。
“她一向睡眠浅,这是第一次坐长途车。”
一句t简洁的话恰到好处地解释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还适时提醒了胡师傅山路难行。
惹得胡师傅哈哈大笑,直呼真不能轻易得罪护妻男。
卡车载着护妻男,终于在第二天上午到达了位于天台镇的二郎山伐木场。
唐心月看着眼前比想象中还要大上几倍的工厂,都不敢信这是方厂长时常挂在嘴边的我们那个“小疙瘩”。
“这…嘶…怎么……”
一旁的张老幺显然也被眼前的厂房给震惊到了,接连发了好几声感叹,惊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方厂长他……”
他带着疑惑,转头看向了身后去跟守门师傅说明情况的江北山,有些不确定他们到底找对了地方没有。
虽说他脑子不够用,但也不至于把方厂长口中的那个“我们那小疙瘩”和眼前这个近百亩的厂区联系在一起。
“你说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他瞪着二筒眼又转头看向唐心月,就在他摸不准,不知该怎么办时,身后就响起了方厂长那爽朗的笑声。
“唐同志,张老弟,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方厂长脚下生风地朝他们走来,边走还边招呼二人往厂里走,“都站在外面干嘛,快进来呀。”
他看在站在门外的熟人,热情地上前来拉他们。
刚看门的徐师傅到分料车间找到他说厂门口有人找他时,他还一点也不信有人会到这深山老林来找自己,本以为又是哪个买料的人搞的恶作剧,没想到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唐心月和张老幺,昨天才跟他打过电话的二人,今天竟破天荒地出现在了伐木场门口。
这对很难在厂区见到外人的方厂长来说,简直是又有惊吓又有欢喜。
他对二人的到来连连称好,还说要去告诉幺姥爷这个好消息。
三人高兴地叙了会儿旧,方厂长刚想说要带唐心月和张老幺他们去厂里转转时,一转头就看见了跟在三人身后不远的江北山。
“这位是……?”
他去方林村这么多次还没有见过江北山,所以对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人有些陌生。
“哦,他是唐同志对象。”
没等突然被点名的江北山反应,张老幺脱口而出就爆出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