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齐麟已躺在一张又香又软的床榻上,鼻尖伴着檀木清香,又带着微微的荷香。
或许,他的身侧还躺着一人,且是一个女人。
因为,那人的呼吸很轻,轻如云朵又略带着暖意。
齐麟没打算去看,他要继续装睡,不管不顾地装睡。
——他没有死,晕厥后的人也是最脆弱的,犹如被人随意摆弄的木偶。
——他既没有死,就定有后续,无论如何他都要看到幕后之人的目的。
但,他却也听到了比死还要致命的声响。
这声响同样属于一个女人,一个熟悉又很在乎的女人。
他能从众多脚步声中清晰地分辨出这女人的方位,就在门外,唯有一门相隔。
不知何时,沈安若的脚步声已铭刻入他的骨髓,而这脚步声却不是一成不变的。
起初,这脚步声很慌乱,慌乱中带着胆怯,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般急迫地来,散乱地走。
慢慢的,这脚步声似也有了想要沉稳下来的感觉,只是沉稳中改不掉不安,更去除不掉防备。
如今,这脚步声终是沉稳了下来,但,下脚的力度却很大,仿佛每迈出一步就要踏出一个大坑一般。
他知道,沈安若已学会了如何使自己强大,若想强大也必要先学会站稳脚跟。
然而,下脚的力度应是再难改变了。
因为,唯有沉稳下身体,沈安若才能在第一时间拔出背后的“凌霄铁枪”。
这是她作为镇北王妃的代价,这身份有多重,也就有多危险。
可,此刻感到危险的却又是齐麟,他不知道身旁的女子到底什么样,也不知以何种体态躺在床榻上。
一场能使夫妻离心的戏码即将上演,他不知沈安若能否承受,也已在期许着沈安若的原谅。
原谅,大概会很难。因为,属于沈安若的脚步声已顿停,她还没勇气推开眼前的房门,也需要时间去做足准备。
另一陌生的脚步声好似并不打算给予她太多时间,抢先越沈安若,房门也在刹那间被撞开。
随后的事,大概很多人都能想到,有人惊呼,有人咒骂,亦有人叹息。
“王妃实在对不住,属下真没想到王爷能在我秋篁谷生这种事。属下这就处死床榻上的女子给王妃泄愤。”
说话这人是秋篁镇的县老爷张守弘,他虽说着要处死床榻上女子的言语,却迟迟未有行动。
沈安若没有回应,却又特意向前的动作。
在确定床榻上躺着的正是齐麟后,她反倒不慌不忙地坐在桌前,为自己倒上了一盏茶。
茶水缓流而下,齐麟的心却越悬越高。
他不知道沈安若接下来会做什么,他不希望沈安若因此事失态,更不希望沈安若因此事就乱了分寸。
平静,岂不正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姿态?
“如果本妃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张守弘吧?”她在平静地讲话,有条不紊,风轻云淡。
“是。属下正是张守弘。”
“你既是这秋篁镇的县老爷定也见过不少世面,连本妃都知道此时应该遣散众人,先掩盖下此事,你却要先杀掉床榻上女子不知,张大人是何居心啊?”
只听“噗通”一声,张守弘跪身道:“王妃,此事定是床榻上的女子不知轻重,引诱王爷。再则,王爷至今未醒,其中也定有隐情。”
“哦?”沈安若诧异道:“你就这么肯定王爷是清白的?”
她一边凝视着张守弘,一边扬臂轻轻挥手,郭四与丹阙心领神会地遣散众人,也将房门从内关上。
张守弘,迟疑道:“王妃,属下觉得王爷是否清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床榻上的女子留不得,一旦留下恐威胁到王妃您的地位啊。”
沈安若淡淡一笑,“在你眼中,不管什么样的女子都能随随便便地威胁到本妃吗?张大人当真认为我沈安若是靠着美貌才做上的镇北王妃?”
张守弘,缩身道:“不敢。”
沈安若,道:“其实,这事儿说来也巧。四爷专程带本妃前来见张大人,那是左右都见不到张大人的踪影。可,王爷在此的消息,张大人不但能第一时间知晓,还能主动出现在本妃面前说着有人要害王爷的言语张大人就不觉得有些太顺理成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