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则寒,视野渐阔。
齐麟遥望远方,缩肩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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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不该走出庵门,却也无心用膳。
他不仅压抑着情绪,还只觉阵阵心闷。
他缓移眼目间,水泽旁的粗大梨树正凌霸着水面。
无日无月,树干枝杈似在“张牙舞爪”“怒声咆哮”。
他不想惯着它,他要与它比一比力道。
于是,他走向梨树,抬臂抓紧枝干,刚要力,身便僵滞。
水镜之上,已多一影,高挑玉立,似绽放的水仙花。
——柳眉大眼,亮而清澈,此人应很聪明。
——鼻梁高挺,两侧皮肤细腻平整,似无一丝畏惧,此人应很倔强。
——唇薄而红润,嘴角频频上扬又多次落下,此人应很多疑。
——浑然天成的五官,如一件名贵玉雕,多一刀累赘,少一刀不足,此人恰恰不多不少。
只是…
——此人纵有天仙之容,在那远方的景都皇宫之内又算什么呢?
——多的是悲鸣,多的是香消玉殒,多的是尔虞我诈、心口不一。
齐麟就那样站着,像只站立的猴子,紧扒着树干。
水中倩影也有想逃的举动,可又退了前步,频频回眸。
她似有话要说,又觉不合时宜。
——任谁对着一个背朝自己且双手还抓着树干的人,都不免尴尬。
然,她似也逃不掉。
因为,她已觉齐麟的侧眸,侧眸所望的也是水中的她。
于是,她不自觉地做起了“滑稽”举动,退了又回,回了又退,连续多次,不知所措。
“沈安若?”齐麟忽得落下双臂,猛地转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沈安若,对吗?”
水中倩影自是女子,女子也正是虎崖关镇边守将沈天挐之女沈安若。
沈安若怔眸滞身,绽出一脸难为。
片刻后,她突得掐腰相对,伶俐道:“你也的确是镇北王世子齐麟,对吗?”
齐麟,淡淡一笑,“我唤下你,并不是要和你吵架,所以,你也不必这般架势。待到明日吧…明日我就送你到天瑙城,去见你爹爹…”
沈安若嘟嘴,暗暗道:“果然,你什么都知道…还真是城府极深,让人难以窥视…”
“什么?”齐麟紧眉上前,“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沈安若也上前,“我问你,你为何要送我到天瑙城?你去天瑙城是不是还有别的用意?”
齐麟好声好气,她倒是像在审贼。
齐麟只得摇头,多少有些无奈,“昨夜,是你帮我缝合好的伤口,我自当要将你安然无恙地送到你父亲身边。”
“昨夜?”沈安若挠了挠头,又迟疑地看向齐麟,“你…你难道不知,自己昏睡了三天三夜?”
“不…准确地说,你应该是昏睡了三个夜晚,再加两日半…因为,今日已然过半。”
齐麟闻言,沉寂。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这里虽无山,可水镜庵便是山,皆是世外之地,修行之所…
——对,狼王寨的百姓…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赶往天瑙城!”他说罢,竟直接拉上沈安若的手,大步朝庵门走去。
“喂喂喂!你干什么啊…”沈安若向后坠着身子,使劲挣扎,“你再不放手,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你还是省省吧…就你那有形无实的“凌霄枪法”,还不够我看那…当初,真不知我娘是怎么教你的…”齐麟继续跨着步子,丝毫不理会沈安若的感受,“这说起来,其实也怪我。我娘曾多次让我陪她去沈府,我都因先帝交办之事而误了时辰,后来…”